“什么?!”吉安放下手里的杯子,很故作平静地吞下口里的那口茶,然后用整个图书馆都听得到的分贝咆哮。
3 q, u; H1 T- D6 J“淡定淡定!”我忙环顾了一下周围并向侧目的人群报以微笑,“我知道很荒谬。”
3 @5 s& S; e+ l& N“这不是荒谬的问题。”! z1 W5 I/ I7 ]% y
“……”
- M0 a# M+ A* @! j“而是你丫的是不是他妈脑袋被门夹了!”
. c, K( B* w* x8 G" k/ Y# `% d; ?“没有啦……”
$ \- u9 r" @- k% |+ [“还是被彗星撞了?!”
, d0 }: Y% F$ d2 d0 a“不是啦……”9 G' _4 ?/ N$ S: H; @
“次奥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?”
6 c. b8 P6 V3 J' y# c“我知道。”
' U: j/ W2 I; [- V* T/ [9 Y“那你说干了什么。”
3 a& t% e+ U. ?" k3 Q @' u“不就是约个炮吗……”
0 z% f2 g4 ^2 v; P; n“这是约不约炮的问题吗?!你和个男的去开房?!”
! F3 ?1 @+ n/ d- T$ F6 B, l“……”
5 _& L0 m% {6 f% T( Z“我去你一定是开玩笑呢吧。”
6 E. ?. l8 H' ?: Y* c7 t3 B$ |* F“没有……”
' i( ^* k4 ?8 r G% U* _1 ~8 O“你知不知道好多同性恋都是HIV携带者?!你要不要命了。你的命从来就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对不对!”9 a. I) x/ B" {' `
“那还是谁的……”
" P7 y: @( G, N“所有关心你的人值得你爱的人的!”: {4 r# d( K( u
“可是他说他是第一次。”
; ~$ [3 U5 G. j+ g, B“他说是第一次你就信啊,男人又没膜。”+ X1 y! `+ M2 ?+ W; X/ [5 G
“……”
1 ~( l) n4 e1 r; x- \“而且这是事传出去你怎么解释,想想看:‘小胡和同性出去开房’这件事传遍大江南北,你是不是就毁了啊。”
3 w, x" h, f$ |. n4 O. _“反正你们都知道……”
5 h, P& G: o$ [/ A, |4 X“可是黄宁怎么想,罗成和小海怎么想,你爸妈怎么想。”
" e e* o+ \+ Z3 [5 A“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。”我小声地反驳,气势很弱。( D& r6 N% Z, D9 ~( x$ W" G W2 X
“草你他妈就是这么自私,我告诉你,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,没有以后。明天我陪你去查HIV,我就当你没说过这是没发生过。”. a1 G6 b6 `8 M% U' [
“HIV要三个月之后才查得出来。”我更小声地提醒说。
; R9 o: f' J! e3 v“那这件事也必须结束了,没有下一次。”
" F3 `0 E& M. `/ G9 H) y; g R“可是……”我觉得吉安的反应有点过激了,再和他说下去也没什么结果,所以后半句就没说出口。
0 |1 x g& N0 y/ N其实就我自己而言,我对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评估似乎和吉安得出的是相反的结果——不就是约次炮嘛多大个事儿啊。所以我的生活迅速回到正轨,该翘的课该踢的球该玩的游戏该花的钱一样没落下,第二天一切正常。2 J/ {+ H" ~# l. G
不过下午足球课的大场练习赛上,我热血地放弃一直踢的守门员位置去客串中卫,但是脚感欠佳,后卫传来一个球,我本想给一个传中,结果球往相反的方向滚去,很潇洒地滚出了边线。4 C/ h, x8 ?$ Y0 L3 P
“小胡纸你没吃午饭啊!”队长龙林对我甩来一拐子,痛得我惊叫出来。8 i- ?- f* P2 f9 C
“你小子昨天不会去找姑娘开荤了吧,今天一副衰样,刚刚那球传哪儿去了?!”前锋老蔡也跑过来。
g; P" v- a' i7 T8 Y“没有啦……”我自知理亏。6 S0 p* m% e, q( E
比赛继续,我似乎不是很在状态,好几个传球都处理的不好,更不要奢望进球了。' o, {- K; e' D/ ?) @6 g
“我累了,你们踢吧。”我很知趣地下场把其他队友换上,然后回寝室准备去游泳馆游一会儿顺便冲个凉。
1 R+ G+ J5 C9 ?扑通一声跳进泳池,我喜欢这种清凉的感觉,周围被液体环绕,纯粹的触感。一个身影从我身旁擦过,惊人的速度。$ O. w; o& j; k, Y1 i+ y6 Q4 c
“是你……”我呛了一口水,换气的节奏被打乱,随即沉入水中,脑中尽是缺氧的窒息感和鼻腔被水充斥的不适。调整了一下,我折返。趴在池边大口喘着气,用力咳嗽企图排出肺中的水。! ~: `( V2 ]& K, @, r9 f$ t
“你也来游泳啊?”泽的声音传来,我抬头,看到了仍旧一脸坏笑的他。# O; d1 l2 ~8 i, m Z
“恩。”我觉得很巧,但是还在理解范围内。没多想,我接着游了一会儿,冲凉之后准备离开。
9 D0 V3 d* m4 @: ?3 A) Y I5 ?“嘿,学长。”似乎有点阴魂不散的人在大厅叫住了我。
6 e3 t0 u# t. ], W! m“别叫我学长我和你同岁好吗。”% h. B) N7 h' R. \
“你几月的?”0 \" Q) v, \4 o& q& e: F5 }
“十月。”+ `1 Q1 k) }& e; a
“那你还比我小,难道要我叫你弟弟吗?”8 c A- `2 ]( ]; H" i
“滚粗。”7 B9 t3 D' \3 ?( G8 R+ W
“别骂人啊,你现在回寝室吗?”
4 ] R L5 H7 ?- C“小爷我就这样你丫的有权干涉吗?”
& i1 d1 W. J; M“没权,一起走吧。”! p& i! q, c3 C& C; w
“谁和你一起走。”我摆出了我最丑的脸,但是这厮似乎毫无察觉。难道最近我的演技下降这么厉害?' G4 E/ Z7 ~- g
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。我叫顾天泽。”# L0 B' M8 T3 _
“顾天泽同学,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吗?”4 u, V2 s% B6 j2 t @
“多吗?我不觉得啊,名字你至少得告诉我吧。”
+ v" F# I; B3 O& q“蒋佳昊。”随口答的名字,灵感似乎取材于蒋佳佳和米昊。
- r) x, ?' l. j+ a“怎么像个女孩名字。”7 w3 ?3 {& q! \* u) F
“草你有完没完,我公寓到了,回见了您嘞。”
Q% g& P7 h4 @“好,拜拜。”
) Q2 ^8 x; Y! o. f# [- ^顾天泽?好土的名字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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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T3 \/ L4 `7 S/ n; v$ N5 u游完泳之后似乎心情都会比较好。满足地回到寝室脱个精光,别误会我只是要抹身体乳而已。就在我哼着小曲思考接下来去自习的内容时,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短信。
: h9 e; B" T+ @ o4 ?“你确定你叫蒋佳昊?”联系人,顾天泽。
7 d) {0 b. V6 x ^( }0 ]' {% D" j4 @“草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?!还有我手机里面怎么会存有你的号码!”通常情况下我不会用感叹号这种没范儿的标点。
3 v" m3 V. i6 _: x p“昨天你睡着的时候我输进去的。”
3 X- @# F( o% \' u4 F9 y“谁允许你动我手机了。有没有点礼貌。”
) o8 Q9 K) L+ }$ K" Q* I“那撒谎也算是有礼貌吗?”) X, v [5 ^8 U
我有点恼羞成怒,但是这种愤怒没有发泄的地方,只好把我的脸憋红。扔开手机,穿好衣服我愤然离去。
6 Y. b3 t$ k4 Y# O* _大概晚上八点左右从图书馆回到寝室,因为该死的概率论作业实在太多,我甚至放弃了晚饭。此时肚子正咕咕叫。手机有一条短信:“其实我知道你是谁的。”
5 _1 j( E' P5 o; x! p3 D4 s' K' _) a我最憎恨的就是被别人威胁。
5 C+ i: @9 C' H' ~; _6 y. s“那又怎么样。”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比较收敛的措辞。6 p7 f) c% Z, `+ ~, e3 P
“没怎么样啊,就是很奇怪为什么你要骗我。”刚刚发送出去就收到了回复,惊我一跳。
. W- K) w/ s+ Z$ c# E“保护自己,我怎么知道你可不可信。”* E! Y# }$ B/ i3 C5 I
“不愧是学法律双学位的,真谨慎。”
! [+ _; t' d! s k8 M什么?!我的双学位他都知道,那么,我的班级专业家庭住址甚至身份证号码是不是他都知道了?!就在我从惊异转为愤怒的时候,又来了一条短信。
! G* v' z, ^# ]; f“你不打算问我怎么知道的吗?”6 L; q; E* A. l0 s* p
“反正你自己都会说。”我一定要hold住,即便我心里已经是千军万马呼啸而过了。
, |. _) r- q* s$ ^“我在你周围可有人哦。”' o5 f5 r- `: I- c' K& b
“谁。”
/ t) N+ A# G! R) A" x“蒋佳佳是我表姐。”蒋佳佳是我在国旗班的同学,关系好得互称闺蜜。
5 B8 A* w7 W0 Y( d8 _% K# L“他知道你是gay?”
; u- H0 S% X, w3 Z, m“不知道,但是我给他形容了一下你,她就反应过来了,后来一对电话号码果然是你。”
& A! a+ @7 k) vThe fucking little world. 要是蒋佳佳知道我上了他表弟,那会是什么情况。9 i$ @9 E, J5 q' T$ T
我打开电脑,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三个字,然后回车……1 Q, \& ?/ q; o( G/ J
就在我思考人生之际,鬼使神差地发了两个字:“我饿。”到现在我也没办法解释这是哪根筋搭错了。2 ~0 F. c/ A- D: z
“那,出来吃饭吧。”, L% q; O& F2 V/ x8 m
“我不去。”
4 Z$ h$ {& P: P“难道要我送去你们寝室吗?”1 `, G5 p8 C2 |( h
“不要。”' V* d/ F3 [8 ~3 A3 f; E5 |
“那你下来吧,九点我在你们寝室楼下等你。”
) [$ M8 c8 x2 _0 h我没回,两个室友很快回来。看见我盘腿坐在床上一脸惨淡愁云的衰样。
; Z4 S4 O8 j6 P- `" O4 ^“你没吃饭是吧?”
) o! s* A# ?4 V& t# Z; r2 ] v' k“咦?你怎么知道。”我表示很诧异。$ `, L' Z" a2 N4 M
“你丫的只有饿的时候才这幅表情。”老崔附和道,阿伟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。9 V) t! `" K5 R
“我饿~~~”我趴在床上嚎叫,但是没人理我。4 S0 q& h! t1 n+ j2 i6 n! L
很有挫败感的我决定下楼,我绝对不做个饿死鬼。
6 I I* n$ a, ~0 o J& J' y3 n2 j“嘿,你迟到了。”% W2 ?& a5 E) h
“饿得走不动路。”% u) H0 u: q7 h: y
“想吃什么。”0 y$ K) T2 z+ B( r9 g% g
“随便吧。”我去,这不是我的风格,我很反感说随便吧的人啊。$ B u4 s: @2 ?
我们来到一家KFC,这也是我很不屑的餐厅,所谓垃圾食品。
- K3 t; L1 T: H) B“要自己点还是我给你点。”刚刚坐下,他问我。
! l, Y, x) y9 l4 ]: B* \, y7 p“自己点就要自己付钱吗?”不怪我抠门,自从被爸妈切断经济命脉之后我必须精打细算。
* f& d3 }2 i* d: f8 Q. o9 z“厄……”他显然被我的这句话杀翻了。' S4 z' d! c* [0 M) V0 w9 i1 ?
“那还是你点吧,你是主人。”
( o9 c% {8 O" e“……”& X( e8 t& G: E9 p: m
就这样我吃到了人生第一顿免费的KFC,一扫之前垃圾餐厅的形象,我发现奥尔良鸡腿堡简直人间美味。8 J; K$ ]' o# b- d' A
“我觉得压榨你还是挺有罪恶感的。”
: E* ^# `4 ~! d7 q- c“没事。下次你请回来好了。”
- F$ C! I. ]2 P' S& R0 N“下次?”
+ @1 {3 f7 t/ g( T9 t“恩,下次。”3 ~# T* y Q. ?
“下次……什么。”我似乎想得比较多。
. p. b8 p0 z6 u, @+ {1 k8 N$ X2 n- \“下次我饿的时候。你想得真多。”
/ @# I) ~0 `( W% j8 P0 I“昨天是个错误。”
9 r" I8 R2 X: k“确实是。”他很用力地吸了一口可乐。' {4 g. ?3 s! h+ {7 B. f( C
“对了你怎么给蒋佳佳形容我的?”
# Q& I, `3 P% c& b“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的。”
g5 ?, S7 |3 X0 s* z3 z1 C$ @“我已经想知道了。”
1 [: Y$ c/ y6 v+ d3 |“我说,一个声音很有特点的男生,身高185左右。”
" h# ^% N# S" c“……”声音,又是该死的声音。
2 P1 H( x9 E6 }, f& F“今天晚上……”
" z8 e0 e/ s) v9 F“去死,小爷累了而且明天还有事。”我急忙打断。
1 C, @ o$ |2 I9 U3 L3 x" p“我不是说要和你出去开房,我是想问你今天为什么没吃饭。”他急忙解释。
8 v7 Q6 f/ U4 w! I' X+ ^“哦,忘了。”
( S5 b' W# U' @' `2 ~4 S' x他匪夷所思地看了我一眼,又吸了一口可乐,然后用听起来很不经意的口气问:“听蒋佳佳说你有女朋友?”+ c, P' ^) H" D
“是啊我有。”我抬起头,英勇无畏地盯着他的眼睛。那双没深度的血红眸子,似乎一瞬燃烧。
; C9 a! d1 e& K0 T“那你昨天还,”停顿了一下,压低声音,“出来鬼混。”
/ t+ w/ w) W' J0 f$ x* k( {$ v“那你呢,不是也有很多女生等着你上吗?”我也学着坏笑了一下,但是似乎不成功。7 _; j" ^, u9 u8 I8 y7 u9 r
“你……”
* X7 J5 Q: V# L/ o. X& \“别以为只有你会收集信息,现在我连你的期末成绩都知道。”我只不过随便用搜索引擎google百度了一下,再询问了几位“知情人士”。看来强大的情报网络总是有用武之地的。; E# c, O7 Y8 J; T* _
“那又有怎么样,那些女生我都没碰过。”6 J2 m: w) T0 [9 Q T4 w
“我……也没……怎么碰过。”( [- ]" w2 Y5 O0 e- y7 _" u
“我就是想知道,你是图新鲜才和男人上床,还是真的喜欢。”
. C6 B6 d! m0 v什么?!有人在审判我的性取向? }8 j/ _/ M; \
“关你丫屁事。”我屡试不爽的耍赖。8 u: Y0 n, t; T
“的确不关,但是我觉得你最好对那些女生负责一点。”4 w3 R9 w* P9 _
“蒋佳还给你说什么了。”
0 u6 `$ H9 c5 Q1 j4 @ F0 R9 }( D* y“反正,我不希望我是你不负责任的帮凶。”* Y+ @! H, A K+ \6 \. \. m
“别说得你像个正人君子一样。我就且不说你有没有资格这么说我,就算你之前的人生一点污点都没有,昨天和我上床是你情我愿的事,我强迫你了么?更何况……”
. Y0 J+ Q: q, Z O. h$ W! Z“更何况你也被我上了是吧。”
5 l6 b* c4 d, K. @8 q“不,更何况你的人生也不是那么干净。”我恬不知耻地昂起头。0 \ Q* T, c4 ?+ h: y, y; f
“那都是以前的事了,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步我的后尘。” c5 ]: H0 W1 N3 S; X- ~
“那又怎么样。我乐意。一个高中英语都不及格物理化学加起来才两位数的人没资格教训我。”我毫无顾忌地一吐为快,小爷的毒舌可是名不虚传。不经意间看到他的眼睛里去,血红的虹膜已经烧得焦红,就像夏日正午的骄阳,充满恶毒。我想我一定是又准又狠地踩了一脚他的地雷。我只好赶忙移开视线,气焰似乎一下就被浇灭了。; Z, N2 w2 S7 M' I
“成绩好不代表你什么都可以碰。当心踢到铁板。”
, R* S& ]/ r2 H“那又怎样……”我小声嘟囔,仅仅表示自己的立场还没被说服。
2 B0 d+ t9 {7 p" |/ {. f“吃完你自己回去吧,我先走了。”等我反应过来,只剩下来回摇晃的玻璃门。+ O _& I; ?3 t+ o/ d8 R
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气和胃口,我冲向柜台在点餐员不解的目光中又要了三个汉堡,然后一鼓作气地塞进肚子里。; k6 Q7 Q) x7 B5 f# W: U" }
回到寝室,带着饱腹带来的幸福感,我躺在寝室看王小波的《青铜时代》。两个室友对我已经见怪不怪了,他们一个在安静地看港剧,一个在安静地玩游戏。时间流淌让人昏昏欲睡。
6 E- J2 Z( \7 u! v* m“老崔,你和嫂子上床了吗?”我很突然地问了一句。四只眼睛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这里。
! ?7 [4 ?1 g6 Q7 i/ @老崔愣了一下,然后摘下耳机:“你说啥?”% n! E( U3 [! q! ~2 } \0 q
“我问你和嫂子上过床了没。”我继续看着书,一副在讨论今天天气很不错的状态。
* h% M. E! m% S; P“你的没病吧。”老崔不屑这个无聊的问题,继续戴上耳机激战。5 S. C6 q0 u% t+ p# i
“阿伟你说是要先有爱才能上床?或者是上床之后再培养爱?”
. p7 r! w) p. @8 |2 T“我怎么知道。”阿伟白了我一眼,也戴上耳机继续看港剧。 p( ^, {5 |( S' s
看着书本上蚂蚁一般的文字爬来爬去,我一点看书的心情也没有,索性扔下书睡觉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