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楼主 |
发表于 2024-7-1 00:09
|
显示全部楼层
第十九章:情深
& R6 {& R: w8 f4 L2 t& @% F& q “那个叫馍馍的孩子,他爹呢?”文溪对走在旁边的水生问道,“我看小孩一个人还怪可怜的。”+ K1 d+ }2 j, d% K
水生没说话,一旁扛着渔具的赵爷却是答道:“他爹醉酒,大半夜跑到河滩边,一失足掉了河里淹死了,留下个孤儿寡母,年纪轻轻的撒手人寰咯。”
1 [2 V* @0 Y- r% e/ y 文溪“哦”了一声,心里则是暗自感叹,世事无常,家家都有难念的经,自己比馍馍也幸运了很多,起码,他有个名正言顺的父亲,有个爱他护他的叔叔。/ n7 } N& t; C
有时间和水生多去陪陪那个小家伙吧。; G% T. T1 s5 D# w5 a7 P% c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1 @' `* n( z% e: h* e
山下的一处无甚人烟的小石滩上。6 m; T8 J% J& \! z* ]
白色的碎石堆砌连成一片苍白,清流于山间蜿蜒而下,经过石缝,终汇成一小池碧潭,潭上飘着淡淡水雾,或有水鸟于芦苇间飘飞,潭里倒映着浓郁深翠的林野大山,潭下游鱼灵动,碎石绿藻,别是澄澈。! ?( e% S: O0 ^% F' D+ [; l
水生已是卷起了裤脚挑了根竹筒捞泥鳅了,文溪手里则是提着水生的拖鞋,坐在旁边一块从水面露出一面的石头上看水生忙碌。
0 l3 o$ D; }; j! S9 Q 另一边,赵远山和赵爷拿出小木头凳子,坐在小马扎上悠悠哉哉地从篮筐里掏出鱼竿一类物什,随后把鱼饵仔细绑好,便只听得“嗖”的一声,赵爷老练地甩钩入水,赵远山紧跟着也下了钩。3 D2 P! W3 M, x, }
河岸边栽着白桦树,一片林荫投下,一阵凉风吹过,烦躁暑气霎时了无踪迹。9 l) g$ C3 E1 ?) S1 p8 R
赵爷看着水面遥遥对水生和文溪二人喊道:“捉泥鳅儿悠点儿!甭被夹啦!”
: C! I# K8 S: `. Q& p* V2 l 水生听见了,直起身,扬声回道:“晓得咧!”说着,手臂上的肌肉一阵收缩,从石头底下掏出一只不停摇摆的大泥鳅,顿时甩了文溪一脸的水。
' q8 J7 {7 Z0 }) D, M 水生嘿嘿笑个不停,一手死死抓住楞大的泥鳅,直起身就把它扔进篮子里。' E4 M! {. o* t+ r. Z
文溪又蹲在篮子上端详着篮子底生龙活虎的泥鳅,“一会就把你给烤了。“8 Q7 \7 B i4 B# o6 \8 x' Z1 A- h
水生端着竹筒又探下身摸索,文溪在一旁看着有些跃跃欲试,水生不一会就又寻到了一条,这条比上次那只小了点,文溪涉水走上前,水生攥住泥鳅的首尾捧给他看,文溪纳罕道:“这只不会是刚才那条的老婆吧?”% S7 `7 S; u. I8 G/ P
水生愣了一下,先是把手里的泥鳅扔进篮子里让泥鳅“夫妇”俩团聚,随后就揽住文溪,好笑道:“那条大的是母的,这条才是公的。”
b& f4 D, S3 [4 S4 M" u! e9 U 文溪听完讷讷地挠了挠头,“叔你懂得还挺多。”& K/ @4 s. u; ?9 R4 U# ~7 t0 Y
水生揽着他的大手紧了紧,笑眯眯地盯着文溪,“那溪儿是不是觉得叔很厉害?”$ H( Q! C* F: J( E( s7 O
文溪感觉到水生手指的粗糙紧贴着自己的肌肤,那一处地方似是火烧一般炽热,他红着脸,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,“厉害……叔,你真厉害。”
7 g0 o5 ?2 x! d& r7 Q 水生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文溪的脸,坏坏地笑道:“小崽子怎得不敢瞅你叔?”
! t+ W+ X; j+ \1 B5 m; l6 [9 Z 文溪气恼地半推着水生,“你赶紧去抓泥鳅去!”
" C; A0 u7 V, Q# ^0 b* L/ E “好好好,叔给俺的乖侄子抓泥鳅去咯!”
+ | o1 y% P- U7 V- ~( O+ u* Y0 Q 水生揽着他的那只手往上摸了摸文溪的头发,遂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腰身,低着头弯着嘴角轻叹道:“溪儿头发摸着真舒坦呐。”说完还对着文溪眨巴眨巴眼睛,便渡进深一点的水区捞河鲜了。
2 \3 F9 v8 f' ~( n 文溪望着水生走在水里的高大背影,他捂住自己的头顶,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个也爱摸他头发的黄少平,文溪暗自愤懑,怎么年纪大的都这么爱摸年纪小的头?* @5 E) @+ G5 n
文溪双脚搅着清水,看着水波涓涓抚过自己的脚踝,微凉。转头望向赵爷和他爸的那一处,二人坐在树荫下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趣事,赵爷时不时的还大笑几声,他爸瞧着似乎心情也不错。6 D% W- e& v$ ?
只是他妈妈和老皮不在这里,纵然快乐悠哉,但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,文溪想,若是以后有机会,就和自己的父母一起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吧。
3 r7 ]3 ]% L# g; r 余光见水生挑着竹竿回来了,他便回过神来随后站起来帮他一起把一竿子的泥鳅小鱼倒进篮子里,忙活完,他看着水生在阳光下愈发显得黝黑的肌肤,“歇一会,别把腰累着了。”& d3 I \- l! R4 e% i
水生憨笑一声,摇头未语,然却倏然将衣物尽都褪去,唯留一件洗的发白的藏青裤头,只见飘扬的芦花,极目所见的山水一色中,汉子放肆而粗野,烈日下,流淌着汗水的阳刚肉体尽显其原始的力量感与美感,雄浑至极,粗犷至极。+ f7 N8 h' o, q" ^* |9 U" a
褪下的背心和粗布裤子被扔在岸滩上,文溪虽见过水生一丝未挂的样子却仍是羞红了脸,心跳声霎时震耳欲聋,水生似未察觉到文溪的羞赧般,走到文溪跟前,笑叹道:“俺不累,要是以前俺还能干个一整天,就是这日头毒,搁水里泡着也觉得燥。”他说完一顿,接着道:“溪儿要不要也跟叔也一块下水泡会儿?”/ y+ b c. J* Y' S# B( ?% i* i
男人一脸殷切,眸中揉着期待和亲切的光晕,他的嘴唇微抿,伸出一只手,文溪低头看去,只见一双黑黝黝的大手粗糙厚实,上面生着大大小小的老茧,指缝里还残留着方才抓河鲜时留下的泥沙,文溪脑袋一热,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手放了上去。
8 C8 p% H7 v. j# Q, E. p- P5 t$ R 水生似乎也没料到文溪会回应得这般迅速,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便露齿憨笑,牵起文溪,低头看着他渡到较深一点的地方,远处的赵爷瞥见,扯着嗓子喊了一声:“你俩莫去太深的地界儿!水生着顾(照顾)着点文溪!”
8 h$ A! Z' q* @' Z K) b$ E8 b 水生一手紧紧牵着文溪,同样也扯着嗓子回道:“俺知道咧!爹你莫要操心咯!”; b, N. {8 c; p$ H0 q0 ~
文溪在一边蓦然笑出了声,水生转头疑惑地看着他,文溪轻笑,“以前我还觉得爷爷嗓门大,现在看来真不愧是父子呢。”' s) [4 K7 a' S. ~ ?& k4 B
水生另一只手挠头一笑,看着文溪身上的衣服,“俺不兴喊,喊多了老是嗓子哑,但俺爹是以前喊习惯咧,嘛时候家家户户都隔着远着呢,叫别人总得喊,一来二去就改不了咧。”8 A* u. d( p+ u4 |3 E) ?
文溪点头,又问道:“这里不会有人来吗?”6 [; w# W7 M& D' `
水生走在前面,后背壮实,“村里边也就小娃娃爱耍水,大伙就带娃们去浅一点的地界,而且这块还隔了座山,人家都不知道这块地方,那自然是没啥人过来的。”
, p& p- N6 M2 [ G- ]# \! a 文溪回头一看,赵爷和赵远山的身影成了两个黑黑的小点,水生把他牵到一处巨石上,坐在石头上大大方方地就把裤头也脱了,文溪在一旁不知所措,水生看着他哭笑不得道:“能看都看了还羞呀?”
9 S8 ~, {# P( F* v 文溪红着脸没有理会,坐在石头上慢慢解上衣的扣子,过了一会后只留了条白黄色的平角内裤在身上,水生已经在水里游了一遍了,起身一抹脸,见文溪还没下水,便向他走去。 P: r3 \ T4 u7 \/ S) E; ]" @
文溪见男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,胯下的那条粗龙也晃个不停,文溪捂住下身,里面蜷起了身子,水生摸着他的头发,疑惑道:“怎么了?是哪里不舒服?”( C8 H m7 r) e( q7 }4 u- _" y/ G) m
文溪摇头,水生捏了捏文溪的脸,突然出声道:“文溪又害羞了?”
+ Q" {7 z/ \4 G/ y7 r9 {5 x 文溪一听顿时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水生,这一抬眼便发现了水生眸子里的狡黠和憨厚,两种矛盾的神态在水生这里却变得浑然一体,下一秒便察觉到水生扯下了他的内裤,他的那处挺立也被水生收入眼底。
5 a1 Z: p# d2 Y" o* { 霎时间,四周唯余泉水激石,泠泠作响之声,唯余山涧鸟鸣,草木风声。
% L- H; I' C3 R! ~- S 他和水生恍然对视,水生的脸变得通红,嘴巴微启,两人沉默了一会后,水生攥着文溪的内裤扔到一旁,红着脸把文溪抱起下了水。
3 J) H' U% \; C* r. k/ K 文溪羞愤欲绝地把头埋在水生的两坨大胸里,水生也不说话,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摸着文溪的后背,过了一会,才轻声道:“男娃嘛,火气大,正常。”
# K6 F a V( v% w& d2 N 文溪没有回应,两只手紧紧抱住水生,他能清晰感觉到冰凉的泉水还有滚烫的肉体,水生粗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,大手游走在他的后背,仍是保持抱着他的姿势。
* P: ~5 G9 v7 n( o) H+ G# B 水生抿唇一笑,把文溪放下,开口说道:“文溪会游泳吗?”' ^) B# x" _+ P4 S; }* l
文溪呼吸仍有些紊乱,过了片刻才回道:“会一点点。”6 D& n) q2 s, J
水生凑上前,嘴唇张合几次都不说话,眼睛盯着水生,手牵上文溪的手,紧了紧,“那叔再教你一些。”: {( X! ?! A4 t6 ^4 |1 f
文溪仍低着头耳尖红艳一片,水生另一只手扶着文溪,一边道:“来吧,让叔先看看你游得怎样。”
: F( O9 X H/ d: m( v. u6 ] 文溪侧头一看水生,水生明亮的眼眸里带有些许赧色还有欣然兴奋,文溪收回视线,咕嘟嘟地潜下水,过了半会水生还没见文溪出来,才哭笑不得地说道:“不会?”
! ]3 n# X' b3 o5 E' C( Y L2 E 文溪无辜地看着他,摇头。$ W+ |) H/ k2 D+ x: I
水生噗的笑了起来,一边不住地摇头一边扶着文溪的腰,“来,叔慢慢教你。”
% ]& p3 \% f. y. x7 l7 Z 水生把文溪浮在水生,双手扶着他的腰半抱着他,“先找找感觉,甭急甭怕,叔在呢。”
8 r8 E' x+ u. f 文溪游了一会,不动了,咕嘟咕嘟地喝水,水生看着文溪一脸悠哉地模样,好笑道:“还学不学了?”
/ a1 R! c# ]5 n 文溪歪头对他一笑,“反正有你,我还学什么游泳呀?”
( m X! b1 k0 ?0 _2 m) k( t* h 水生弯着眉眼,无奈地摇了摇头,叹道:“你可真是把俺吃得死死的。”
, [- a+ `9 _2 Q 文溪眨了眨眼睛,“谁叫你是我叔呢?不吃你吃谁?”
3 B- q% w& Z% T1 a “你个小滑头,跟叔熟上了就没大没小了?仗着叔稀罕你就这样折腾你叔啊。”水生扬起嘴角,逗着文溪。
: } y) a0 Q$ ?$ [4 U/ r( H/ { 文溪嘟着嘴,在水生怀里翻了个身,悠悠唱道:“天涯呀——海角——,觅呀——觅知音——。”
0 `, v: X! t/ n# x* n “小妹妹唱歌郎奏琴——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——爱呀爱呀郎呀——咱们俩是一条心——”/ @$ s. T' A" }5 j6 L% Q6 {* D
“家山呀北望——泪呀泪沾襟————
0 W& c* I1 e3 w( T4 a2 s# w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——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
# F% t' E3 G7 e 爱呀爱呀郎呀——患难之交恩爱深——”
0 @( F0 [; [% \( X2 b7 S2 r “人生呀谁不异呀异表春——小妹妹似线郎似针——
. L, |2 Z8 S! u) _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——爱呀爱呀郎呀——
2 g! \7 V; I- E' C' c h+ f5 ]0 J 穿在一起不离分————”, X5 k( [; }# u, r$ t( ^" G
文溪清澈婉转的歌声回荡在山涧,悠悠沉沉,荡起的微波浮动万千粼光,跳跃的音符划过碧海云涛,少年尚且青涩的嗓音如一滴陈墨,晕染了这片丹青山水,明媚的夏阳远去了,鸣啭悠声浅淡了,天地间余剩文溪和水生于潭上漂浮。
/ a6 z+ E( ]1 `3 W: T9 y, f: L 像是一叶扁舟又像雨中浮萍,清清泠泠,心与心不断贴近,缠绵的红线隐入水雾,文溪着迷地看着水生,水生眼带笑意,低头看他。/ b7 N0 @0 j- @: b
两个赤裸的人儿似与周遭相容,人与山水似也不再界限分明,山与水相遇,人与人相逢,芦花飞而人醉,若问一生所愿,不过和光同尘。. v* X+ J. x( N0 \0 g" J
文溪靠在水生如大山般宽厚的胸膛,一如靠岸的船舶停留在港口,一如归家的旅人纵情歌唱,爱情与亲情相互杂糅又变换成崭新的情感。9 p& M* b/ Z7 l/ B$ F
文溪抬头端详着水生的眉眼。: L2 ?; A! A* W+ y% ~
那是一张平凡又开阔的脸,是沉淀了三十余年流光的脸。粗硬的短发根根分明,健朗的额头,刀刻般的浓眉,一双温柔憨厚如水波,沉默高大如青山的眼眸。高挺似柱的鼻梁宽大的鼻子,深刻的微厚的唇,粗粝的胡渣遍布在下巴和腮帮上,一如水生的朴实与粗犷。
+ m1 H* M: E. Y8 O, `: o# t 他没有惊艳的眉眼,没有成功人士自信的气质,他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农家汉子,一个渴望亲情的老男人。5 ` B: T! }4 S! a
不过,对文溪而言,平凡普通不过是对水生的包装,他真正所热爱的,是他体内沸腾却沉默的,呐喊也彷徨的灵魂。
0 l8 W1 K5 f6 N$ W: X( ~ 如山如水,如云如诗,若问所爱,皆在风中。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