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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7-6 03: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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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五十四)
$ ]3 G& C/ p$ O* P& f7 F/ k; h"阿唯死了,是你害死的。" 7 b. `0 _3 y& q7 z3 L: x3 n& ?" W
任燃用手捂住嘴,飞快的车速让他感到一阵恶心,伸手抓住了窗边的把手。 # `1 O6 B6 u5 ^6 \
"停车。"
* N, ^4 L8 U% |* P车子猛然停下来,黎杰也看着车窗外。突然而来的静默加深了对现实冷酷的描绘,任燃打开车门冲了出去。 , p( i0 U" f* n6 l% W/ W
阳光照在身上也是冰冷的,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被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袭击,失却自我,丧失信心。 2 P# W8 N( C, ?
虽然还抱着一线希望,但是被黎杰出人意料的反应打破,反而变成自欺欺人的幻想。 * Y2 p2 A/ E+ c; O
他慢慢往前走,身无分文,但却完全没有想过坐车,只是很自然地向着熟悉的方向走。 ! \: C7 f& E/ v* M
黎杰没有追上来,他好像是特地来告诉他这个噩耗,和他一起分享痛苦。
/ O; Q5 `& x9 |! }& I8 |6 h$ R# I8 w痛苦在增加,比那更快增长的却是恐慌。 2 G- U! f f8 D, F& h8 ^
任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,他甚至惊讶于自己还记得回来的路。
+ _- U& ?( u" ]3 x) o才只有一个多月,住所已经变得面目全非。 * h$ ^- A! q' |, b; E- i$ k
房间里空无一人。
; z9 W* O' U9 r( e所有东西都被掀翻,乱成一团,摔得粉碎残破没有完好的。窗帘被割破,墙上乱七八糟地涂满了不知是什么的颜料。 4 ~) B0 h- t2 U) i) ]8 |/ ^4 F1 k
好像台风席卷过一样,一地残骸,看起来凄惨可怜。
, M1 D0 v& y% b: B) w0 O# c任燃走进去,床上的被单也被撕破了,他坐下来,从身边抓起一块碎裂的白布。 6 b+ d u7 C; ^5 y# z
毫无疑问,这是他和路唯一离开这里之后,郑超的人来找过的证明。
* N% F6 a# {% d& w6 I既然他们可以在楼下等着他,当然也能找到楼上来。
: h2 s3 B O M, T3 a& R5 |5 X但是让任燃深受打击的并不是整个房间的凌乱破败,而是在那之后没有任何人来过的样子。 . c0 D5 h* ~4 n! L
路唯一没有来过。 % {& h: X* ?* n5 \4 S; H. G
黎杰说的是真的。 6 N5 k. R3 W& T8 u E
床单上有灰尘的味道,任燃把它压在自己的脸上,眼泪一瞬间流下来浸湿了布料。 . p: e9 t% O: g5 r! }5 d
毫无顾忌地把自己埋没在那脏乱破旧的白布里,直到眼睛都承受不住摩擦而开始变得疼痛。
- N! y- r$ E$ ?那些寂寞的夜晚一起喝酒的事,失落的时候互相安慰的事,热烈的做爱,温柔的亲吻都还那么清晰,好像昨天才发生过。好像只要抬起头,就又能看到他站在面前微笑,或是说出什么不好笑的笑话来一样。 ! T1 i; D3 T9 Y0 ~
再说一个,如果哪一天我忘记了微笑,只要想起这些笑话也不会太难过。
" ]* ? A- s% a. K) ?5 @: B. F' Q外面传来转动门锁的声音,但那一定是幻觉。 * s6 u5 N& Q8 P5 f$ G% A# \
郑超死了,他的手下和许飚在监狱里,有谁会继续对这个一片狼藉的地方感兴趣。
* r4 o+ k- r, X"任燃......" % K0 |0 C) c- j2 X9 r6 [; d
他猛地抬起头,看着门口,然后用力伸手擦眼睛。
8 q; R; V! q, B# w2 k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,任燃用手掌拼命擦着,却无法阻止液体涌出。
}, F0 N; u& ]$ g) Y* b( i"任燃......"
4 u E/ R# ^ ~/ Y6 x眼泪越擦越多,妨碍了他的视线,但是那熟悉的声音却更清晰。 : ?, P8 n% \6 W. r/ E$ T
有人走近,越过重重障碍来到他身边,用力抱住他的肩膀。
3 H# }3 q) t: ~3 \"你回来了。" 6 x- a( g1 ?4 C
紧紧的拥抱已经让他无法再举手擦拭自己的眼睛,那一瞬间他放弃了,把脸压在对方的肩膀上畅快地哭出了声。 % r: i5 i" w: f3 i3 t; j5 W& \" g
不想控制,不想擦干眼泪,就那样痛快地哭着。
- [3 x7 n7 ^, }( M5 F- V' z0 L) y任燃感到背后的手轻轻拍着他,安慰似的动作,没有打扰他,没有说话,非常安静。 ! _" }4 S6 X; ~1 y% a. i
他用力地抓住对方,好像生怕他会消失,过了一会儿哽咽着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1 ~4 H. S! x) ["一维妹妹......" + p5 k+ }2 n# X: |+ _$ p
"嗯,我在这里。" 0 a( L; A8 K3 Q/ ~
路唯一轻轻地说:"我去戒毒所接你,可是那里的人说你已经走了。"
- Y* V7 s* n$ ]* m) v"我以为你......" ! d' y0 h" E4 ]3 s: o
"以为我怎么样?"
7 \) W0 p; Q0 f! W8 y' b, ^任燃不说话,手指压着他的脖子抱紧。 - W+ p0 ^/ Z: I
"不要动。" 3 z' {( W% {5 W7 t6 {
他把脸颊埋入他的颈窝,然后在那里又一次忍不住发出哭泣声。
, ~7 o9 n/ a) _" P6 O V2 ?"我以为郑超杀了你。"
, h# _7 B" M; [) l"怎么会。那天晚上之后,郑超想把我转到别的地方去,张警官和上级商量后,认为时机已经成熟,决定让我退出行动,于是制服了郑超的两个手下,把我送回来。" / d, |* s. {# D- I2 g' V: ^
路唯一抓住任燃的肩膀,从正面仔细地看着他。 % J- o* ~0 [" A5 f
眼前的人比以前消瘦得多,眼睛因为流泪而红肿起来,脸色也苍白得可怕。伸手摸到他的骨骼,很明显地瘦了一圈。 9 O4 e0 `7 q4 u
"我什么事都没有,反而是你受了重伤,而且还被送去戒毒。我去过医院和戒毒所,但是那个时候郑超的案子还在审,未经允许不准探视。刚才回来的路上,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先回到这里来,所以就顺路过来看看。林警官说案子没结束最好不要来这里,以免有漏网的找上门。" % t: ~7 Q$ }& E
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任燃,眼睛开始湿润,但是却带着微笑说:"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?"
$ @& `. N, ?* Y6 g"......我,忘了。"
0 a" G/ x/ Y* |- u: }+ P. O0 t2 {路唯一笑起来,伸手按住他的颈项,轻轻吻了他的嘴唇。 2 {* W2 z) t+ `. m
任燃感到自己干涩的嘴唇一下湿润,眼泪又不争气地滴落弄湿了对方的脸颊。
7 `; D8 @3 n! `7 F& ^/ y# {! s2 B在那段痛苦焦虑的日子里,他无所适从,所想的事也毫无脉络,时常陷入无以名状的恐怖之中。 ! A) k Q; R- v' ^2 d- \+ u
路唯一感到他身体微微颤抖,于是更用力地抱紧他。 # [; _0 Y* o9 M
"都过去了,下一次换你来体验我的生活,我有很多朋友介绍给你认识,洪洋、叶子、春少......都是很好的人。"
/ j' b% l! A5 ]- A"......你怎么介绍我。" ) o% L3 f' [# z& E
"就说是比他们都重要的人。" 9 W/ D9 I! E L- k$ }1 P
阳光铺洒在凌乱的房间内,一切都是静悄悄的。就在这时,忽然响起一阵门铃声。 * H, U' w. F0 ?1 p7 o( h4 O; Q
突如其来的铃声响彻整个房间。
) L" q& m5 Y/ s4 D: r任燃一下抬起头,看着路唯一。 ( o1 r' p4 I( m, S0 {0 Q( U4 L
"我去开门。"
- v! k1 x0 y1 m" W+ F; w路唯一松开手,但任燃却不肯放,他猜不出这个时候谁会来造访,更不想让路唯一离开身边。
; ?9 [3 Z' B, Z, q5 A" w门铃一直响,大概感到他的担心,路唯一回过身来按了一下他的肩膀。 _0 I) U) I8 L
因为爱得太过小心翼翼,反而感觉不到应有的快乐。
# `: s' c! u+ |3 x; b- ?他拉起任燃的手,邀他一起去开门。
, D0 J2 @; ~& r. A+ u) ^2 a& a路翎出现在门的那一端,她没有化妆,看起来清爽自然。 ! F2 y7 V7 S. m5 u! K ?
一看到站在门里的路唯一和任燃,路翎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。
8 q, j+ ]) G! T- z8 i"你看,我就知道他们在这里。"
3 r' V1 a8 p2 c* K5 C她向着身旁说话,表情柔和,展现出相当吸引人的谜样笑容。
' w/ m6 s& j y4 i! X' ~$ G站在房内无法看到的门边,林扬略显严肃的脸刚好与之形成微妙的对比。
- G' R) j- V3 t/ Y8 q"林警官......"
! h8 C, X. f% c4 f"嗯。"
- o; K; Q! x% K* [9 o5 l林扬很少见的显得有些拘谨,问:"能进来坐么?" # b6 i8 ~* f& U: C* `
"当然,只是里面很乱。" 1 X" B& F- U7 J0 B- ^
"没关系,我们来帮忙整理。"路翎比任何人都高兴,伸手拉了林扬一把,手指绕在一起。 ' n7 ~; D3 Q" s- w
"真是的,怎么乱成这样。"
6 L1 S3 \$ h! e) l3 Q5 D刚才还弥漫在房间里的悲伤和紧张,因为路翎的进入而迅速烟消云散。 " ^2 D/ M6 ?9 u( X0 f
她就像现实中最真实最幸福的写照,从不会带来阴霾。和林扬握着的手虽然松开了,可是两人看向对方的目光却温柔地交错着。
5 c7 H9 G+ a5 J( M$ G% R就连任燃也看出了他们之间与以往不同的关联,即使没有更露骨的表现,也能从那种眼神交流看出些许端倪。
# E' O( ~% \/ @可能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充满探究,路翎反而相当洒脱地笑了。 ; I: e( |4 O4 W3 b
她看着任燃的时候眼中的笑意更明显。 " ^- ]4 |8 P( o Z7 s) u
"是个好结局。" 3 \3 P. i% U# X
任燃一愣,鼻腔顿时又一阵酸涩。 / ?4 z5 U7 f! X2 _# y7 \& B$ ~
"今天晚上我来做菜吧,这里太乱了,到我家去,就当庆祝一下。我和林扬正在恋爱,以后可能会住在一起,将来就是一家人了。"
) R+ k9 e% i1 V c8 X0 `9 s被她这么热情直白地说出口,林扬反而不那么拘谨。 ( R) U3 ]( v! a
路唯一看着任燃笑,大家一起开始动手整理房间。
5 e+ @ L8 T! d* [; s8 d; }" _大多被破坏的东西都不能再用,任燃越过储藏室,看到那个曾经用胶水粘好的咖啡壶滚落在地上,碎片像一堆晶莹的宝石闪烁着微光。 2 t$ P8 W4 R- Q' X' v0 s S/ T. M
他伸手到旁边捡起一张老旧的照片,泛黄的照片上黑白的阳光已经变得模糊,窗外的冬日却有着新鲜热烈的光芒。任燃打开打火机,把照片点燃看着它烧成一团焦黑。 + A& i \! T/ a1 j* t4 `
"你在烧什么?"林扬从隔壁房间出来看着他脚下的灰烬。
+ i& ?$ z4 S# k6 P m O"过去。" 6 E p$ ~/ `3 h' Z- O( Q
"不需要了?" 8 N0 u& S ]2 Y) O" o }& j. s
"不需要了,而且我发现根本已经记不清过去是什么样子,现在这样更好。" : i. J3 I+ P7 h2 N
"那就重新开始。"
u: X/ h2 q7 ]( n3 B任燃笑:"你和路翎,怎么会在一起?" * q. F/ ]: R! l) y+ Z
"郑超的案子了结后,她到医院来看我。" $ A# ?9 i1 ~) [& q4 [9 r
林扬露出似乎有些无奈的笑:"有一天她忽然问我,你对我有没有感觉?我说有一点。她就立刻回答,那我们谈谈吧。" ) e3 s3 I! H+ E
任燃哑然失笑:"就这样?"
2 R: v+ u; \3 y"就这样。"林扬说,"我很佩服她,因为有很多时候,幸福总是更多地留给主动的人。" % X; k' @# l( a9 ]- S/ A5 A
"我也很佩服她。"
; a r) ?1 I/ q% S& |3 h% a5 e"今后有什么打算?" + g( b i3 \3 s8 Z
"我想把房子卖掉,凡是和过去有关的东西,我都不想再要。至于钱,你替我捐给禁毒基金会吧。"任燃伸出手给林扬,"谢谢你。" 4 B/ ^* \( S) E9 K: y1 W# n- Z
"为什么谢我?" ) w; o* h5 S: ~! Z, L5 i; f
任燃看着正在房间里和路翎说话的路唯一,轻轻地回答:"没什么,只是想谢谢你而已。"
8 {0 _0 ?3 `; ^5 D+ k U, z窗外的微风吹来,吹散了地上的灰烬,但是这个房间里却有什么东西依然炽烈地燃烧着。
# G, L' B; X7 T# n2 f3 D3 J: ]8 k在某幢高尚人士从业的大楼里,黎杰从28层的窗户往下看。 / B+ x0 t! h$ W4 d% B0 D
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身后的人有着强烈倾诉的欲望,心理医生合上记录本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说:"黎先生,今天的时间到了。" 9 T; T) s" C( V1 m) P+ u& F
黎杰没有动,过了一会儿才对着玻璃微笑。
: W# q$ G M$ c7 X"我真不甘心,为什么别人都能找到爱情,只有我不行呢?"
4 q [$ W0 t# u* n2 c1 j他不等对方回答,忽然转过头,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。 : O" \) \( ~$ B
"医生,你知道你长得像谁?" , X" _. Q9 U$ ^/ Q$ t% @
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大,黎杰咧着嘴说:"你长得像古代一个很伟大的人,可惜你和我一样,我们都没有那个人的野心和耐性,所以到头来只能一事无成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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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y dnax + j* B" j3 \) z) j. `0 @
2007.6.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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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O- m- n8 U2 A+ j t* l* u【后记】
4 n6 ]% i7 F$ ^( w- h, V珍惜生命,远离毒品......( ̄口 ̄)|||| 3 `' g9 L* `1 O# z/ P
好吧,其实我只是想在最后谢谢大家这一个月来的支持和鼓励。 ; R0 b9 L0 p( H+ K2 Z
这不是个轻松愉快的故事,但幸好它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结局,希望结局能够扫除之前的郁闷带来一点好心情。 3 a% J: y6 x8 ]" }4 Z
谢谢每天给我那么多回贴的朋友,故事写得太猛,后记反而写不出来了。
7 `2 |9 Z7 ~1 x# {1 m/ }好结局让人满足,那么遗憾留给别人,圆满留给我们。
7 |) x0 Z( f. {万分感谢各位容忍bug陪我坚持到最后,要主动去寻找幸福^_^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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