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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7-6 03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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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十二)
, B( m2 r3 N7 }, r0 L7 G路唯一本来想下课后立刻回家的,却忽然被洪洋拖着一起跑到商场去买东西。
# \8 o% O4 Q/ p3 F4 d6 w两天后是叶子生日,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大男生也开始一脸为难地为买什么礼物而发愁。
/ ]( R1 I! ?* Y5 j"小路,你比较细心,总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吧。"% Z; H& `7 r( i& l) i5 J
路唯一的确知道,从小看着路翎摆弄自己爱不释手的东西,连她的那些朋友同学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也全都听在耳中。哪些东西会让女孩子发出惊喜的叫声,哪些则会遭来白眼,他知道得就算不是最清楚,至少也比洪洋了解得多。
0 @5 R- N) Q5 E7 t& l7 t陪着好友逛了几小时,总算完成任务。洪洋还想请他吃饭,路唯一却急着要回去,最后只能散了。
5 A q+ V0 U& F( g2 {任燃一整天没有回来,电话也打不通。路唯一虽然不想干涉他的自由,却又担心会出事。经过住所楼下时,他看到房间的灯暗着,心情一下郁闷起来。
Q# I3 P8 M! L2 I慢吞吞地上楼,开门后才发现有人躺在床上。5 u7 {& D* Q0 F" P6 W& J
路唯一松了口气,问他为什么不开灯,床上的人却没有反应。
' b; _* z* w5 D/ W, _6 l e他开了灯,有点担心地过去看看任燃是不是真的睡着了。9 h% v" u5 q5 h# j1 B- j" W
房里的地上堆着很多东西,有些已经拿出来放好,有些还装在购物袋里。
3 y$ z6 i" R3 m. t8 p+ }2 M, v新的被子和床单,新衣服、吃的东西、日常用品,好像大减价时从超市抢购回来的一样。
/ l& H/ W, v8 N2 `4 Z" l2 _; X路唯一越过那些大包小包的袋子来到床边。
: p- ^7 o- v' m% X任燃背对着他,整个人缩在被窝里,连头都不肯露出来。路唯一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睡觉,于是担心地伸手去摸了一下。& f" }3 }7 C# a7 j* b
手心碰到额头时,明显感到他在被窝里动了一下,但是滚烫的触感却让路唯一吃惊。
$ m6 L0 ~( X t& {/ n- R K9 f"怎么发烧了,这么烫。"# H, |5 f6 B2 W0 z8 @, Q! Y
他放下书包把任燃从被窝里拖出一点,轻轻拍他的脸颊。5 H; ?! ~& F, h" |8 N. v
"烧得这么厉害,起来去看医生。"
v" S9 W/ H& L D任燃睁开眼睛看看他,然后说:"不用,睡一觉就好了。"
0 P4 r+ H* [8 U d/ `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好像看不清似的茫然,因汗而黏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。
. u3 }9 ^- ]& M& L+ i5 p生病的任燃面容苍白脆弱,让人惊讶的是看起来那么无助,和平时的他没有丝毫相似之处。6 d- `+ q4 _5 Y. J4 n2 Z z
"已经在出汗了,多睡一会儿就会退烧,没什么大不了。"1 F6 K |; h, o* ~) f3 J/ n6 j2 @
路唯一皱着眉,转身去浴室里盛了一大盆热水出来给他擦汗,然后换上冷水,拧干毛巾敷着额头降温。3 B) Y6 L3 \) R! G
"我去买药,你先睡一会儿。"4 t" R, J+ e1 |4 C, v( O# I
叫他起来去医院看病是不可能了,只好趁现在药店没有关门去买退烧药。
2 U6 M8 j( ]/ Y; B. _4 d) B路唯一自己很少生病,也不知道如何照顾病人。9 U: m, E' h- M: |3 M4 T1 ~
他穿上外套关上门,也没有搞清楚附近哪里有药房,只能顺路再问别人。
" ]6 T" ^% f/ G) ~7 H听到关门的声音,任燃才稍微放松了一下,刚才努力保持清醒,好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病得很严重,现在那个手忙脚乱的人一走,强打着的精神就立刻萎顿下来。
/ L& @+ t$ u3 _8 @5 T; F) H3 g正睡得迷迷糊时,忽然又听到敲门。- K# u" H6 l9 p$ x
一开始以为是幻听,但是连续不断的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,想到有可能是路唯一急匆匆跑出去忘了带钥匙,任燃就掀开被子起来开门。
( p' u, E( ~9 f* ~/ O% I1 e被窝外很冷,站起来的一瞬间,皮肤就起了一层颤栗。他烧得头昏脑胀,也没有去想可能敲门的不是路唯一而是别人,手扶上门把转动一下就打开了。
4 R4 L/ Y9 G3 _; m% r黎杰站在门口,脸上的表情在开门的一瞬间显得有点意外,但很快变成了嘲讽的微笑。
4 o2 _8 `% h; L' k他不等任燃反应过来就一把将他推进房里,自己进来往后掩上房门。
! n! t, K/ e: P% }- b9 x"你们真的住在一起。"
) o, d# y7 g$ G7 q. Q b. M+ ?% {任燃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问:"你来干什么?"4 ~ x- O" b* U/ ^, K
"我来找阿唯,我知道他住在这里,人呢?"& R% T7 g! m; t7 c
"滚出去。"6 T4 S/ |, K4 p9 ^
"这是你的房子?不是吧,你凭什么叫我滚出去?" Z8 m- g( t* a6 \
黎杰冷笑,鼻梁上的石膏让他原本斯文俊俏的脸变得奇怪而丑陋,他用手摸了一下说:"你上次打得我那么用力,骨头都碎了。"
/ |, k7 P7 m" O8 O. n他慢慢走过去,看到床边放着的水盆和毛巾,又看了看任燃憔悴不堪的脸。
I1 T' `' `! ^6 f/ K) J"怎么,生病了?昨天在拘留所里过得不好么?"
" C, F4 } ^5 L: ~, x黎杰显得很平静,但那是因为异常兴奋而造成的平静,任燃甚至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友善的笑容。
/ s! M. {) X; h- _他越走越近,好像要伸手帮助眼前的病人一样,露出关怀的神情。
& o, y) s# M$ u% v9 v0 Y+ h任燃看出那种表情后面隐藏的恶意和暴戾,他往后退了几步,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下午路翎刚买来的玻璃花瓶,女人一开始购物就停不住,结果没用的东西买了一大堆。
+ [! B( h3 O) B& y& D黎杰逼近的时候,任燃出其不意地抄起花瓶向他砸去。黎杰吃了一惊,虽然侧身躲开,但下一瞬间就感到自己的腹部被用力踢了一下,虽然力量不是很大,但也让他踉跄后退,差一点摔倒在地。
' p6 w' C9 M2 }9 H: v& N6 m- N任燃扑过去用尽全力把他推倒,手臂往下压着他的喉咙。黎杰立刻感到了可怕的窒息,拼命挣扎,没料到眼前的男人病成这样还有如此大的力气。他用力猛撞任燃的肋下,但是对方就是不肯松手。任燃知道只要自己松手,就再也没有力量重新在这场争斗中获得优势和主动权。
' v; t. R' x# m' k( ]! O9 H# [腰肋间传来的钝痛令他流下一身冷汗,黎杰扭曲的脸就在眼前,可是模模糊糊一点也看不清楚。忽然间眼前晃过一道影子,脸颊传来尖锐的刺痛。他本能地往后一仰,黎杰的手上握着一块玻璃碎片。碎片的尖端划破脸颊,趁他躲闪的瞬间,黎杰挣脱钳制,抬起脚踢中他的胸口。: O1 b# @- D3 R, \* B/ b
任燃向后摔倒,黎杰跟着反扑过去,用膝盖压住他的身体,左手掐着他的脖子,右手抬起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。3 w/ a# ^+ e) p4 f$ C
"你以为自己是什么?"
, O z4 n3 i7 B$ ?; Q; f黎杰用锐利的眼光盯着他,鼻梁上的石膏随着他的动作在眼前来回晃动,看起来既可笑又可怕。; x. |' \% l& u3 v
他反手又掴了一掌,然后抓着任燃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。
n+ s7 n+ ]- t"一个毒贩,还装什么好人。你跟阿唯上过床了吧,以为自己有多干净,做的事还不是和我一样。"3 v) B0 [9 d; @
连续不断的耳光很快在任燃苍白的脸上留下重重叠叠的红印。黎杰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床边,任燃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,却被重重摔在墙角。
" f" M) _- g. G5 D& t- J# L4 }黎杰疯了一样猛踢他的胸腹,任燃在地上挣扎了几下,全身都蜷缩起来。* D: ~3 o7 D3 \6 `" Z
一边缩紧身体减轻痛苦,一边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,任燃的眼睛被汗水模糊,可是却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杀意。) v' J+ i5 T$ [9 L0 R- f# r
黎杰会杀了他,而且这个男人不是那种会拿凶器杀人的人。也许会勒死他,把他从阳台推下去,或者溺死在浴缸里。可是就算想到这一点,任燃也没有感到可怕,反而在因为忍受痛苦而紧抿着的唇边露出一个笑容。
% r4 A8 k) n# U" n Z"你笑什么?"
4 T4 Y( E( n: c3 Z7 q( x, e黎杰身体僵硬地看着他,又抓住他的头发和他对视。
0 O2 ~3 g2 i1 J: w" i"很好笑么?"
) }0 x0 y4 G, B8 P他用恢复了平静的声音对任燃说:"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?"7 T; ^5 o. Y8 I8 I- {" O4 y
"你还没有疯,只是嫉妒得快疯了。"
* n* W) ^4 J- g' X9 \( t0 k任燃仰头看着他,声音是嘶哑的,却又相当冷静。1 n; w5 k& g7 Z$ ]+ [
因为刚才的一阵殴斗,房间里已经乱作一团。地上都是花瓶的残骸,冰冷的碎片散落四处。
3 B8 c/ g& V' E: Y3 w8 `7 D# ^9 N. q黎杰被任燃那虽然虚弱,但却轻蔑的目光刺痛,抬起手一掌掴去,抓住他的头发往身后的墙上撞。
8 x6 V4 V' q3 q) V任燃只觉得眼前一黑,听到了很响的声音。2 V. d7 W" v. V0 L7 ^% }0 ]4 f
黎杰还想再撞第二下的时候,身后的门一下打开了,有不少人围在门外。路唯一开门后飞快地跑过来,从后面抓住黎杰的肩膀,把他从任燃身上拖开。4 D2 q2 T2 t; j6 u# q
邻居们大概也吓坏了,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去报警。7 |' e$ b7 A7 @: Z
路唯一用尽全力才把黎杰拖开,这个男人却抓住任燃的头发不肯松手。
3 _& k2 c4 L( u5 |( h"放开他,黎杰,你疯了。"
, k' K( V8 t" V9 @) H. l ^3 [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扳黎杰的手指,一根根地扳开,甚至能够听到骨节磨擦发出的格格声。
! Y, S: G) r5 h3 t# e1 k8 C7 D0 s4 ^手指一扳开,路唯一就拖着黎杰到门边,一手拉着门框一手拼命将他拖到门外去。
& R f6 N; P6 c: [4 `3 \& i$ a黎杰睁大眼睛瞪着蜷在墙角的任燃,还有房间里凌乱的一切,那是他因为嫉妒而乱闹一通造成的场面。+ ]& i, X! ^* e1 e/ |
路唯一不管他怎么赖在地上,手臂一用力把他拖出门口推向对面的墙壁。黎杰一瞬间又扑上来,围观的人因为怕被波及全都散开了。路唯一用手臂挡了一下,再一次把他推倒后直接回到房里关上了门。
$ {, `1 Y+ f) ]/ [+ ^+ O"阿唯,你开门。"2 |& U4 P4 E3 w; V
黎杰用力踢着房门,在外面大吼大叫。路唯一知道他并不是想得到些什么,只不过处于某种激烈的情绪,不去破坏点什么就是不行。. W% d& d0 }7 a% C, D! s# B
他听着黎杰在外面敲门,无所顾忌地喊着任燃是个毒贩,又怂恿周围的人去报警。路唯一没有理睬他的胡闹,他回过头来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。4 U# [$ j" ^; [6 z' M1 ]
任燃弯曲着身体,双腿在地面上挣了几下,勉强使自己靠着墙壁坐起来。# A* l3 g/ Q8 u
他的额头布满汗水,脸颊红肿着,用一种极为可怜的目光望着路唯一。2 h) J k4 L0 k9 ?1 h' C' M7 o
那是毫不适合他的卑屈姿态,不只是肉体上的伤痛,还有高热带来的虚弱,路唯一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到更多的无奈和难过。他不再是那个在小巷里独自面对四五个人也不肯服输的任燃,勇气和骄傲不复存在,只剩下痛。/ ?+ ? k7 N( n: n
"阿唯,你出来。你和一个毒贩住在一起......"7 v: Y( I. r$ S7 M4 [: q) E
黎杰的声音透过门板叫嚣着传进来。* [- B$ p. w& s2 u( a4 Q" s) c
任燃笑了一下,脸颊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早已干涸,血变成了红黑的凝固状。% Q. Z$ W. e$ s9 N- D
他勉强维持着笑容,用嘶哑的声音说:"这下想不搬走也不行了。"
. x0 j. M4 H$ }9 f9 p3 ?. r1 e& C, p忽然间,悲伤涌上心头,路唯一快步走过去,跪在他面前伸手用力抱住他的肩膀。
( I) I/ ~& U- c# q! I/ f8 s, X他从前面紧紧拥住任燃,把脸压在他的颈窝里。; z( V: K0 B( x, X: \/ w! [
"不准搬。"
! I4 U+ A6 ?0 M+ |2 v% ?; _* x( [% S路唯一贴着那滚烫的颈项,好像生怕他会消失一样在他耳边说:"哪里都不准去,也不准再去1231,不准再去卖毒品了。"
$ W( b c; G8 R9 S) N. D他的语气凶得可怕,一反常态,生气地用力摇着任燃的肩膀:"快说好。"
( h! @! o0 S$ G$ w$ _: g/ s任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。
0 n! h W [7 f他呆呆地任由路唯一拥抱着摇晃着,听他在耳边任性粗暴的声音。8 B" Z# C% Y9 x. G" }; R- f0 _8 r3 e- `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任燃百思不得其解。* e- E& e- _1 W6 F) c; x
虽然找不到答案,可是却忽然鼻腔发热,泪眼模糊起来。' E7 ]9 h: T. b3 g E- Y, V
"哪里都不准我去么?"
8 S, V) I- X# T! v% [. t, }"哪里都不准,不说好的话,就把你剥光了每天关在家里。"
; p# j; U* _9 S: C2 D1 m从开始交往到现在,路唯一还是第一次对他说那么严厉任性的话,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。
. W, M% ?% F& _" ~任燃忍不住笑出来说:"是啊,剥光了不就哪儿也去不了了么。", W8 O) W) U4 V+ T- P
他忘了伤痛,举起手摸摸路唯一的头发。& c6 b5 U! s5 K3 G# ~: d, {6 f, i
"可我除了不劳而获干些非法勾当,什么也不会。"
2 ?' x6 b5 X" A% j) B5 c任燃那时觉得自己算是相当冷静的,刚才和黎杰打了一架反而让他出了一身汗,似乎变清醒了。
3 P) F; d6 O& z* Z% F+ G) y虽然被撞到的后脑还在痛着,身体却不像之前那么冷得可怕了。) u# j1 K; e5 X% ^; Z# J! ~
"我以前是没有追求,但现在有了,我会去打工赚钱,我会好好读到毕业。"" e$ w) l) e x
路唯一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:"不用去卖毒品,你什么都不用做,我养你。"' P$ e) b% W- q I) X
任燃在他背上抽动起来,好像在笑。/ W2 t+ Q( ~) a* N6 Z3 M
可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忽然间涌上来的感情究竟是什么?
: c. u+ [0 K+ _他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害怕,只是把路唯一的上半身紧紧压在胸前,喃喃地说:"刚才我真想和那个人同归于尽,想杀了他。一想到他小时候对你做的事就忍不住想让他死,可是又舍不得为这种人抵命......我不想离开你。"$ K% R7 h6 U; s) z
他像窒息一样更用力地收紧双臂,路唯一听到了他压抑着的啜泣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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