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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播剧<<相会于加勒比海>>预告下载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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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播剧<<相会于加勒比海>>第一期下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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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播剧<<相会于加勒比海>>第二期下载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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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o9 [' D) O" d' i0 t  |  _广播剧<<相会于加勒比海>>第三期下载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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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F& S6 ^- R; o6 @0 q0 h: S广播剧<<相会于加勒比海>>第四期下载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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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
第一章
六月，阳光耀目，热风迎面吹来。
0 i  E8 L( i% }' o6 @曹出云坐在二十三层高楼的独立办公室内，三分钟后决定放下手头的公务--度假。
( m6 D. _# |' }" \' T起因，不过是妻子陈慧芳的一通电话......
; ^- {& F$ y1 X: z+ c! k+ m"出云，我打算到夏威夷度假，你陪我。"没有转折的口气，直接利落贯穿出指示的味道。
若是两年前，答案必定是受宠若惊唯恐怠慢的满口答应。可惜，今时不同往日。
% q0 F' s5 Q4 P* \"不行。"
; U6 x) }" \- A% r+ W慧芳的声音，立即拔高几度："什么？不行？为什么？"
" G7 h) q5 ]! z9 z2 U"因为我打算到其他地方度假，夏威夷去得太多，没有新意。"
+ f6 h+ e( k3 j- ~+ b电话的另一头，有稍微的软滞。
2 L. s; i8 A6 g: i/ S/ s' L"度假？"难为一向跋扈的陈大小姐在曹出云冷淡的语气中听出问题，放轻声调："那......你喜欢去哪里
？我陪你。"
  G6 ?6 N! C* a, P  U若是两年前，这说话给曹出云的感觉，何止是天上人间。
只是启迪集团的控制权，已经落在曹出云手中，昔日依父逞威的青天云梯，不一脚踢开已经算有风度。
8 `5 t9 I: f/ a$ I( G+ H不知道时移世易，不懂得收敛锋芒的慧芳，确实迟钝得令人叹息。
"不用，反正你喜欢夏威夷，尽管自己去好了。"曹出云说："我喜欢安静。"
冷冰冰放下电话，他通知秘书，安排到加勒比海的度假。
* @' V- i; W; I6 N4 n$ H+ U这一天，终于也算等到。
9 ], h# N) `/ @+ T再也不用看人家的颜面，随心所欲支配时间和金钱的日子。
7 v* n( y( U9 \+ W7 V! X, \' k' g2 L刚刚以小职员身份娶到陈慧芳时，那无时无刻的尴尬和强颜欢笑，至今想来依然不是滋味。
0 J- Y+ A  u5 A5 [, L) B, j% J: y0 k"恭喜新郎，从此一朝青云。"完全由女家出资的盛大婚礼中，这是陈慧芳闺中好友的恭贺之词。
同慧芳一样大家出身的闺秀，身上自然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清高和冷漠，象隔着冰冷烟雾看见的人造娃娃
+ z3 M1 F/ E6 K, B7 N) H+ }1 h。惟其一句话就富含众多用意，和慧芳同出一辙的不体贴，令人印象深刻。
不错，用婚姻和自尊换来的，确实是一朝青云。
但娶得豪门小姐的种种屈膝挫辱，又岂是一朝可以说完？
陈家上下，连佣人都在暗处嚼着舌头。
"姑爷要真有本事，又何必到这里受气？男子汉大丈夫，何处不能立业？"
"受气？我也想受这样的气，有这样的福分吗？"
"反正小姐是皇帝女儿不愁嫁，看尽万花锦绣，这么多的公子哥儿不要，偏偏看中一棵小草。姑爷也算厉
3 V4 D0 `' t9 ^1 Y: _1 y" h害。"
众人的窃窃私语，真不是好抵挡的。
2 r8 g$ Q+ [. B. B# y' W  m曹出云就这样，练出一副百声不入耳，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本领，整整苦干两年，终于获得陈父的信任，进
入启迪高层。
不久时来运转，陈父忽然中风，手中重大权利，不得不转交唯一的女婿曹出云。他哪里想到，短短三月内
0 C% P7 Y) i0 }$ Y" B& `, V4 @，这一直等待良机的女婿已经频频动作，将可以到手的权利和股份毫不客气一一小心放入自己腰包。
几十年老江湖，败在难得一见的隐藏高手曹出云，和自己懵懂不知暗里做了帮凶的亲生女儿手上，陈父更
5 w7 K8 A; h. h% m有何话说？
5 f# l* `* r8 l" K7 \" E短短三月，全香港的人都知道，陈家女婿吐气扬眉，日后打出来的金字招牌，不再是陈家姑爷，而是曹出
0 Y# Q. K1 i# C( z( w云这响当当的三个字。
& y  _% l* M" w. J: r* T今天，终于出头。
此次加勒比海的度假，除了度假，更重要的是示威，向所有注视陈家的人表明时移世易。
, {9 x. {* P% q% l, V# C飞机穿入云层，片刻后窗外便射入刺目的阳光。出云眯着眼，凝视似乎近了许多的太阳。看了没有云层遮
  @: V) U" J( d3 v, p4 r) ]" \挡的光明，满眼光辉灿烂，怎能不让人认为有天堂的存在？
他看到眼睛发疼，才拉下窗帘，闭目养神。
天堂。
人间可有天堂？
# E, N% X0 q+ q. e9 n4 S1 b9 ~加勒比海的沙滩，曾经是天堂。
出云记得，那里浪漫的沙、醉心的浪；记得用当小职员时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攒下来的钱，咬着牙关参加那
( v) y2 A) ~  X% v1 j# {; ?2 e' p次短暂的加勒比海之旅；记得一个淡淡的笑容。
9 m5 y0 F7 p7 g2 f0 Q! l8 R6 Q还记得一个两年来逼着自己忘记的名字。
  X! M6 {$ N3 H3 [( a这名字代表甜蜜和幸福，可惜的是，也代表出云生命中不能磨灭的见不得人。
- X2 t# i' Y! b8 M6 I六月的海滩，充满异国风情。
0 F( Y3 r6 b1 b5 X' g# I6 a下得飞机，已经是斜阳时分。酒店房间已经预定好，不是例行的五星酒店，而是一间别致的私人旅馆。
这间旅馆，是出云特地吩咐预定的。
进了房门，服务生进来放下行李，退了出去。出云环视四周，有说不出的滋味。
  n  {$ r$ p" M) e' [* ]6 ^( B# o% ^常说物是人非，到如今，不但人不见踪影，连物也不同了。当日白色朴素的墙，也换了流行的米黄色。窗
6 b# [3 v" x2 @( ?! @: ~. w6 V5 e外本应可以望到海滩，如今却被一栋新起的高楼遮挡视线。
( Y. v! Y. v9 e4 P& Y, ?难怪这旅馆的生意越来越差。
' X3 I3 A4 f& y/ }* {+ i. x' T- ?' [2 n空自叹了片刻，方换过衣服，独自出外觅欢。
度假，不正是为了觅欢吗？
凭着直觉，出云很快找到一间酒吧。藏在小巷深处，在夜空荡来若隐若现的音乐。
" ]/ V8 T" [% C6 s就这里吧。
' G3 _8 B" S- `9 P" ~推开后现代风格的木门，喧哗声扑面而来。过大的摇滚音乐使通常只坐在偌大办公室的出云头疼。他皱着
3 J0 `' Z6 o0 n: C2 D眉，审视朦胧灯光下放肆的人们。
- l& o: \& B5 ]7 A7 P5 ["帅哥，找朋友吗？"有人带着醉醺醺的口吻问。
出云摇头，他的眼光太过犀利，令其他想接近的人打消念头。
4 x1 c9 j6 F: h4 F最后，目光落在吧台旁的一个男人身上。
/ v6 ?( T8 H$ |) t白色的衬衣在激光闪烁下反射出淡紫的光华，远远看去，男人的神色并不投入。很明白的，是和出云一样
8 n) y! k  g: y; ]6 ^/ }: }8 V无法融入这气氛的人。
7 v# u; X9 i( c' P; W7 p( I"可以坐吗？"出云慢慢走近，指着旁边的空位。
2 d# R9 Y! X' Q& S, ]# a"嗯？"被问的人抬头，一脸无辜和疑问。
出云自动自觉坐了下来："你喝了多少？"
"酒吗？"男人有一双纯真的眼睛，一看就知道是由于某个特殊原因才误入这淫糜天堂："不多，两杯啤
酒。"
: A! y! X& y$ w3 ?确实不多。
出云招手，要了一杯血色玛丽，放在眼底。
8 W" t' k0 E/ J3 R8 N"出云。"他指指自己，微微地笑："你呢？"
"经世。"
( {  D. L; p0 `3 K: z. e0 ~8 i"一个人？"
$ f3 I, T$ X9 G"是。"
"没有要等的人？"
+ k* M; K; i' A经世垂下眼，似乎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，最后，他说："没有。"
出云仔细地审视这个男人，他的眼光轻柔而温和，最后，他说："走吧。"
"去哪里？"经世有点惊惶，他抬头看周围，仿佛此刻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："你不要误会
5 m5 [# ~. ?% c。"他试图推开出云的手。
+ K, t& n0 C2 h8 O"我没有误会。"出云抓住他，过大的力度把他从位置上带了起来："你需要去洗手间，我猜你并不愿意
* A4 |6 W; @; S; ]" o在这里吐出来。"
! I) G3 l7 D. a. K1 c' ?经世愕然看了出云一眼。
  n0 d$ K6 O/ v8 F. {. M他放松身体，跟着出云的步子走。
. {/ r' r% V# O2 l- Z. }好不容易对这马桶吐了半晌，出来的时候，脚软得仿佛没有力气支撑身体。出云站在洗手池边等。他对经
2 I3 T3 Z0 i+ R世笑笑，伸出手把他扶到洗手池旁，还体贴地为他开了水。
"舒服点吗？"重新回到座位的时候，出云轻声问。
"舒服多了。"
# O" \2 t% \0 |3 H4 h"很少喝酒的人，还是不要喝酒的好。"
"你是个绅士，出云。我没有记错吧，你的名字是出云？"
1 Y% _7 z+ f" m+ `6 M2 U. x"是，出云。"出云笑得很缥缈："你叫经世，对不对。"
  Q5 Y. H+ ?" t" |" e  ^"啊？不要把我当小孩子。我的酒已经醒了。"经世周围看看："所以，呆在这里很不习惯。我不习惯这
样的地方。"
) @1 }6 v, w3 s' L"看来象邀请，很可疑。"
"出云，你不是放任自己的人。"经世也笑了起来，他的笑容很开朗："你很传统，却可以成为好朋友。
: N8 [1 f  c" s+ }% \* Z2 B: I"
"我似乎成为一个要被人倾诉烦恼的对象。"出云皱眉头。
"不觉得幸运？"
"当然。"他眨眨眼睛，把经世领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。
2 M" S: R6 C2 u% Y0 o没有到咖啡室，两人直接回了出云的房间。
) a& J3 S) r, c& b- o% Z: ["很......简单。"经世看看周围的布置，转头看出云身上裁剪得当的高级西服："和你不是很相称。"
: U7 G" h: S2 e3 ]: l' ^7 N"你住哪里？"
"另一间酒店，比这间条件好一点，早知道带你过去我那里好了。"
出云没有作声，他解开领带，坐在沙发上。
  l* ~6 ]8 ]' m6 J, P6 s经世说："你这样的人，住这样的宾馆很奇怪。"
"这是一个充满记忆的地方。不过，我们过来的目的，似乎是听你的烦恼。"出云靠在沙发上："说吧，
7 V2 _. l7 ~+ Z6 L把你的故事告诉我。我会是最好的倾听者。"
* T4 C1 y' n; v+ h"听起来似乎强人所难。你怎么知道我有故事？又怎么肯定我必然要对你说？哈哈，我们认识不过一个小
) S* O5 U, \4 }  E  `时。"
+ ~2 d/ i# o8 E6 n! P) C" w"经世......"出云淡淡道："你可以不说。"
"是的，我可以不说。"
他们默默对望着。
最后，经世叹气，颓然坐在床边："不错，我可以不说。"
但他还是说了："我的故事很简单，我最爱的姐姐要结婚了，我很伤心，所以跑到这里狂欢，打算放弃自
% Q1 g9 _7 q, Y# ]3 T. Z4 G7 C己一段时间。很傻？"
3 g0 B" ^# V9 d8 K出云望着他，轻轻而坚定地摇头。
* y/ i+ J7 L: ~"你为什么不问？"
3 b( i" L& L* D) d9 X9 ~"问什么？"
"问一些你觉得不明白的地方？"经世忽然苦笑起来："我会告诉你的。这些事一直埋在我心底，多少年
了，污秽可怕，令我觉得自己是衣冠禽兽。"他的声调渐渐高昂，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地站了起来，向出云
狂叫："不错，我爱我的姐姐！那有什么错？那有什么罪？我比世上任何人更亲近她，却比任何人都没有
资格爱她！出云，这真是可怕，你知道吗？"
# ^( `' o# A+ b) k"是的，我知道。"出云点头。
9 s( Q2 |- k- S9 w$ u  U"不，你什么都不知道？你觉得如何，终于探听了一个过路人的丑陋心灵？你不知道，我已经压抑不住，
我几乎想毁灭我的生命。"
+ r) }4 }; R+ A他颤抖得太厉害，出云站起来，把他搂住。
经世悲鸣着："我知道你的目的，一个愚蠢的男人，一个有趣的一夜情人。我可以和你上床，就算你有艾
滋也不怕。只要你对我说，我是有资格的。我可以爱我的姐姐，我并没有错得一无是处。"
, e8 D- m6 y) ^5 f"我没有艾滋病，也不打算拿你当一夜情人。"出云笑道："我只知道你醉了，现在的发泄，只会令你醒
来后更后悔伤心。"
8 _8 G. {1 Q& \: y% H& c! `% R8 x7 L% o他边轻轻安抚，边把经世送到床上。
+ T3 b- y5 M. R  d" X% t"睡吧。"
% r$ y5 V1 `" F* _"不，我不想睡。"经世睁着眼睛，那里面没有任何睡意。他似乎安静下来，在享受狂叫后的余韵："出
云，我们为什么会相识？"
$ T7 e3 }8 r8 b7 ~! T"需要理由？"
3 m8 V4 h8 [, ~/ H/ j. ]"你为什么会叫我上来？因为我......"
1 V! n6 \' D1 h9 l6 Z"嘘......"出云在床头，象慈父在看着年幼的儿子："不要问问题。"
  P* P! w' E( U; q+ v2 i"出云，我们做爱吧。"
出云的眉毛挑了一下："什么？"
"我不懂男人之间怎么做爱，不过我会配合。你到酒吧，不是想找情人吗？你可以和我做。"经世很清醒
地说："我需要发泄，需要残害自己，我不会怪你。知道吗？我很冷，冷得只想找个人拥抱。现在，你知
0 ~( |; a1 n* A道了我的秘密，你有义务拥抱我。"他说着，用极底的声音啜泣起来。
/ z+ V- i; h/ F: l% S出云明白，他碰到一个男人最软弱的时刻。疯狂和快意，会在顷刻毁去某人小心翼翼保持的平静一生。
这时候的经世，可以接受任何颠覆伦理的事情发生。
出云爱男人，可是他娶了女人，一个可以代表权势财富的女人。
"出云，"经世伸手，象邀请："开始吧。"他的神色如同以身奉献神的牺牲品，壮烈而决断。
! g" z) S% b" O* ?"不。"
"什么？"
% M& w4 M0 L0 h9 V"我说不。"出云眼睛也没有眨，平静的脸没有波澜。他说："经世，你累了，睡吧。"他伸手，在经世
+ Q3 e8 g( o  s* L眼上抚过。
经世没有察觉自己在坠毁的边缘险险擦过，他听话地闭起眼睛："好，我睡了。"
经世沉沉睡去。
窗外，是加勒比海永远不变的声音。
好一道可口的美食，只要伸手，就可以吃到肚子里。
假如不是在这房间里，应该可以毫不犹豫地引导另一个生命堕落。
出云环视周围的一切，这里有太多回忆，鲜明得令人不忍心毁去。
  s0 w8 A. d( r/ n& U! k/ o那次的加勒比海之旅。
记得锦辉第一次进来时，高兴地大叫："看，出云，我们的房间对海，真是好运气。"
  _4 o6 a/ F$ E, ^他们疯狂地在海边玩了一天，傍晚时偎依坐在窗台上。
"不是说有礼物？"
"是的，给你。"
"我对植物不熟悉。香港到加勒比海这么远，难为你带一盆草过来。"锦辉对手中小小的盆栽东看西看：
8 T1 @( q/ M# p1 V  i& f# l"是什么草？"
"断肠草。"
回答的人内里肝肠寸断。
海另一边，佳期已定。
出云警告自己要狠心。
/ f) }5 q. Y2 L7 R: L忍住那剐心的痛，曹出云，你曾经发誓，有朝一日出人头地，再不让他人因为你无父无母可倚靠，而肆意
# n9 Q3 S& }9 h把你踩在脚底。
但心，痛，痛，痛。
痛......无止无休。
' P3 e5 \2 i. p# T4 p"哦，"锦辉说："名字真别致，有什么含义？"
出云望着锦辉，很认真，很严肃。
"锦辉，你知道的，何必要我亲口说？"
锦辉满载笑容的脸，在低头端详那盆断肠草时渐渐变了，绷紧的肌肉和抽搐的嘴角，让出云以为他会哭出
来。锦辉知道陈家大小姐和出云关系日益亲密，只是一直当不知。
1 k, M1 T7 B& \7 |* e& e5 {2 D: x锦辉没有哭，他抬头说："你不亲口说，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意？这个草，说不定象征我们坚贞如杨过和小
5 w+ T; P2 O, L- s: j0 l龙女，十八年后终于相逢。若是那样，我等你。"
* ~5 W+ ?: U( X如此深情，怎忍负它？
立于事业的飞黄腾达和深爱的情人中，势必要选其一。
' F3 Z+ N& k  ~$ c* E出云五官，忽然痛苦地扭曲。
他忍痛的能力已经算极佳，但此刻也禁受不住，心头一刀一刀划下。痛楚令他愤怒，也令他出口无情。
& o' v# v2 F1 {7 u. [  c1 W"锦辉，我不会给你承诺。你是男人，对不对？"
"曹出云，你总在适当的时候想起我的性别。"锦辉苦笑，抱着手中的断肠草不断苦笑。
3 B! R9 y! j) c9 T4 z5 ^"我已决定，和慧芬结婚。"
1 Y0 I7 i/ ?$ J8 ?: A3 }"结婚又如何？出云，你的爱在我这里，你无法收回。"
0 ~8 ?- _/ _# E3 F  q"锦辉，让我们好好说再见，好不好？"
"在加勒比海的拍浪声中？出云，你真浪漫。"
出云痛得无法忍受，他站起来，独自倒在床上，用被蒙着头。
- A4 V2 a. N3 h$ `$ Y, A6 J! N紧紧，紧紧蒙着头，接近窒息。
停下！这无法压抑的心痛。
"出云......出云......"他听到锦辉轻轻在床边叫了几声。
7 q/ u; K- K. D1 Z他不应，下死力咬着唇。
锦辉，我已选择荣华富贵，我已出卖自己。
不要再叫我的名字，那让我痛不欲生。
5 [: I1 X3 F" C终于，锦辉再也没有出声。
: ]2 O5 y+ p: m0 r: {; c那个夜晚过得并不好，但却成为出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。自从过了那么痛苦挣扎的一晚，在那个浪漫的
6 R8 {" c* U! T夜里舍弃锦辉，出云再也没有做过恶梦。
" c5 `; X! @8 l7 m他生命中最大的恶梦，已经在那一夜过去。
$ Z2 i" U5 Q' |: j3 N第二天，窗台上，只剩一盆孤零零的断肠草。
锦辉不知去向。
锦辉，你是我的幸福，可惜，也是我生命中的见不得光。
- @8 F$ R8 w( S第一章
, w" U3 l1 I& o2 p六月，阳光耀目，热风迎面吹来。
0 K  D6 }6 b5 g7 x7 B2 C) p曹出云坐在二十三层高楼的独立办公室内，三分钟后决定放下手头的公务--度假。
起因，不过是妻子陈慧芳的一通电话......
"出云，我打算到夏威夷度假，你陪我。"没有转折的口气，直接利落贯穿出指示的味道。
若是两年前，答案必定是受宠若惊唯恐怠慢的满口答应。可惜，今时不同往日。
"不行。"
慧芳的声音，立即拔高几度："什么？不行？为什么？"
& }# C* M- G8 P1 N. w"因为我打算到其他地方度假，夏威夷去得太多，没有新意。"
: Q% O5 L" c$ ]4 C3 N电话的另一头，有稍微的软滞。
' O" f) x. h$ r8 _! i7 R2 |"度假？"难为一向跋扈的陈大小姐在曹出云冷淡的语气中听出问题，放轻声调："那......你喜欢去哪里
) w3 d! U, w0 Z# n0 c？我陪你。"
9 D: ~$ P: _, w" Z若是两年前，这说话给曹出云的感觉，何止是天上人间。
% }2 T2 l# o4 F只是启迪集团的控制权，已经落在曹出云手中，昔日依父逞威的青天云梯，不一脚踢开已经算有风度。
不知道时移世易，不懂得收敛锋芒的慧芳，确实迟钝得令人叹息。
/ H+ b2 U4 K- `3 Z5 M# Z"不用，反正你喜欢夏威夷，尽管自己去好了。"曹出云说："我喜欢安静。"
冷冰冰放下电话，他通知秘书，安排到加勒比海的度假。
, s; U$ \9 A8 W. B这一天，终于也算等到。
$ I' R- |, Z/ \$ s再也不用看人家的颜面，随心所欲支配时间和金钱的日子。
刚刚以小职员身份娶到陈慧芳时，那无时无刻的尴尬和强颜欢笑，至今想来依然不是滋味。
"恭喜新郎，从此一朝青云。"完全由女家出资的盛大婚礼中，这是陈慧芳闺中好友的恭贺之词。
- D  F2 N' y0 z" F同慧芳一样大家出身的闺秀，身上自然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清高和冷漠，象隔着冰冷烟雾看见的人造娃娃
。惟其一句话就富含众多用意，和慧芳同出一辙的不体贴，令人印象深刻。
1 g# v6 `8 G* S% V: a& c, p  W不错，用婚姻和自尊换来的，确实是一朝青云。
# s( c9 ]; Y0 n4 C$ m% D7 |但娶得豪门小姐的种种屈膝挫辱，又岂是一朝可以说完？
陈家上下，连佣人都在暗处嚼着舌头。
% s" f" W* I' |"姑爷要真有本事，又何必到这里受气？男子汉大丈夫，何处不能立业？"
" s/ V  p. v) P8 C' z+ T; Z"受气？我也想受这样的气，有这样的福分吗？"
9 ^! B3 e4 M; U"反正小姐是皇帝女儿不愁嫁，看尽万花锦绣，这么多的公子哥儿不要，偏偏看中一棵小草。姑爷也算厉
害。"
/ r5 h" A. @& t$ x7 P众人的窃窃私语，真不是好抵挡的。
5 A$ I. P! ^: l& n) H0 H曹出云就这样，练出一副百声不入耳，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本领，整整苦干两年，终于获得陈父的信任，进
# G6 A2 K7 _7 @# w, X2 l入启迪高层。
不久时来运转，陈父忽然中风，手中重大权利，不得不转交唯一的女婿曹出云。他哪里想到，短短三月内
，这一直等待良机的女婿已经频频动作，将可以到手的权利和股份毫不客气一一小心放入自己腰包。
几十年老江湖，败在难得一见的隐藏高手曹出云，和自己懵懂不知暗里做了帮凶的亲生女儿手上，陈父更
有何话说？
短短三月，全香港的人都知道，陈家女婿吐气扬眉，日后打出来的金字招牌，不再是陈家姑爷，而是曹出
4 z- S1 L. X0 o" {  {" ]6 e云这响当当的三个字。
$ U1 \4 x$ Y2 Q今天，终于出头。
此次加勒比海的度假，除了度假，更重要的是示威，向所有注视陈家的人表明时移世易。
飞机穿入云层，片刻后窗外便射入刺目的阳光。出云眯着眼，凝视似乎近了许多的太阳。看了没有云层遮
挡的光明，满眼光辉灿烂，怎能不让人认为有天堂的存在？
他看到眼睛发疼，才拉下窗帘，闭目养神。
天堂。
: _; \" @) j$ X7 f: }人间可有天堂？
2 S+ v6 i- O" g加勒比海的沙滩，曾经是天堂。
& i* `, K! P: v" R3 i. U+ A6 u% d出云记得，那里浪漫的沙、醉心的浪；记得用当小职员时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攒下来的钱，咬着牙关参加那
次短暂的加勒比海之旅；记得一个淡淡的笑容。
8 k' q/ G+ _- [还记得一个两年来逼着自己忘记的名字。
8 E1 ~: k, a" j2 `  X这名字代表甜蜜和幸福，可惜的是，也代表出云生命中不能磨灭的见不得人。
9 Z& k* ?6 r: q  @9 q" s: E六月的海滩，充满异国风情。
下得飞机，已经是斜阳时分。酒店房间已经预定好，不是例行的五星酒店，而是一间别致的私人旅馆。
# z2 E" {  i: c2 q% I- C这间旅馆，是出云特地吩咐预定的。
: \+ F7 w8 `. F% }- _, t* V进了房门，服务生进来放下行李，退了出去。出云环视四周，有说不出的滋味。
常说物是人非，到如今，不但人不见踪影，连物也不同了。当日白色朴素的墙，也换了流行的米黄色。窗
/ W5 f0 Z) g" q外本应可以望到海滩，如今却被一栋新起的高楼遮挡视线。
( }1 K1 t# h* P/ l% m( N难怪这旅馆的生意越来越差。
空自叹了片刻，方换过衣服，独自出外觅欢。
1 B! g; E- G7 m) h1 f度假，不正是为了觅欢吗？
/ P, _- r/ q6 A, `3 @! d% [0 M- I% |凭着直觉，出云很快找到一间酒吧。藏在小巷深处，在夜空荡来若隐若现的音乐。
就这里吧。
推开后现代风格的木门，喧哗声扑面而来。过大的摇滚音乐使通常只坐在偌大办公室的出云头疼。他皱着
眉，审视朦胧灯光下放肆的人们。
"帅哥，找朋友吗？"有人带着醉醺醺的口吻问。
出云摇头，他的眼光太过犀利，令其他想接近的人打消念头。
最后，目光落在吧台旁的一个男人身上。
6 ^' ]/ S; J, p/ v- Q6 u7 z5 _3 y7 [白色的衬衣在激光闪烁下反射出淡紫的光华，远远看去，男人的神色并不投入。很明白的，是和出云一样
无法融入这气氛的人。
"可以坐吗？"出云慢慢走近，指着旁边的空位。
+ u7 F" O' |( d3 o# ["嗯？"被问的人抬头，一脸无辜和疑问。
出云自动自觉坐了下来："你喝了多少？"
# B8 @( ~. c3 W$ q% D"酒吗？"男人有一双纯真的眼睛，一看就知道是由于某个特殊原因才误入这淫糜天堂："不多，两杯啤
! f, q( C" F  P( G+ F" ~' ~+ Q- o8 l酒。"
确实不多。
' Q: n) k: f/ K3 B出云招手，要了一杯血色玛丽，放在眼底。
! Z8 y! H) w; {' z" Y"出云。"他指指自己，微微地笑："你呢？"
9 R# [6 ^& B2 ?4 L/ [  c"经世。"
$ S% I& Z7 g# s' [6 o"一个人？"
, s: p( _) p+ n! ]. X"是。"
"没有要等的人？"
0 n0 n* D4 m, e- D  A- h- }经世垂下眼，似乎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，最后，他说："没有。"
: i  f6 R7 w3 n出云仔细地审视这个男人，他的眼光轻柔而温和，最后，他说："走吧。"
"去哪里？"经世有点惊惶，他抬头看周围，仿佛此刻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："你不要误会
4 h; a4 Y& E$ k4 C0 X* h7 J7 Y" g! h: g。"他试图推开出云的手。
, f. R0 X3 L$ d+ P. e- h6 T"我没有误会。"出云抓住他，过大的力度把他从位置上带了起来："你需要去洗手间，我猜你并不愿意
- A, h& `7 u  y* @7 {' G' P$ l在这里吐出来。"
& L' V6 D* _' b' Q$ m" W) D2 c6 ]经世愕然看了出云一眼。
! Y8 G9 a5 O' ~) f5 \3 G7 p他放松身体，跟着出云的步子走。
好不容易对这马桶吐了半晌，出来的时候，脚软得仿佛没有力气支撑身体。出云站在洗手池边等。他对经
世笑笑，伸出手把他扶到洗手池旁，还体贴地为他开了水。
- S4 g! e+ Q# t, |  ~3 j1 v"舒服点吗？"重新回到座位的时候，出云轻声问。
' s( ?3 u0 r1 O"舒服多了。"
"很少喝酒的人，还是不要喝酒的好。"
"你是个绅士，出云。我没有记错吧，你的名字是出云？"
+ X* R) m- F& [/ D"是，出云。"出云笑得很缥缈："你叫经世，对不对。"
. a* v6 u; l9 T" l& q1 r"啊？不要把我当小孩子。我的酒已经醒了。"经世周围看看："所以，呆在这里很不习惯。我不习惯这
样的地方。"
5 u8 U3 a% w* b, V4 @3 e"看来象邀请，很可疑。"
"出云，你不是放任自己的人。"经世也笑了起来，他的笑容很开朗："你很传统，却可以成为好朋友。
"
. G' u) G, W& F4 O/ S. N& p"我似乎成为一个要被人倾诉烦恼的对象。"出云皱眉头。
6 z. C, E. [' K' s# s3 V"不觉得幸运？"
"当然。"他眨眨眼睛，把经世领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。
$ l. U8 G# F( }- t% n3 R0 [没有到咖啡室，两人直接回了出云的房间。
" w! c+ f) C" J. E. |7 W; F"很......简单。"经世看看周围的布置，转头看出云身上裁剪得当的高级西服："和你不是很相称。"
9 f+ S0 q6 Q  ^; A: s"你住哪里？"
"另一间酒店，比这间条件好一点，早知道带你过去我那里好了。"
$ w* q" r' k5 R" L0 W5 [& o+ x出云没有作声，他解开领带，坐在沙发上。
7 y0 E5 @" Q/ k4 d$ A: g经世说："你这样的人，住这样的宾馆很奇怪。"
' A2 o1 D+ C* r# i% D& y. F"这是一个充满记忆的地方。不过，我们过来的目的，似乎是听你的烦恼。"出云靠在沙发上："说吧，
# _, }/ I" G* D4 B0 D3 c把你的故事告诉我。我会是最好的倾听者。"
"听起来似乎强人所难。你怎么知道我有故事？又怎么肯定我必然要对你说？哈哈，我们认识不过一个小
9 ^7 m$ w9 X4 j0 o. \时。"
) |7 m  R. a2 _  O4 T"经世......"出云淡淡道："你可以不说。"
- L' u9 R, x# g' C1 h6 a"是的，我可以不说。"
他们默默对望着。
/ m, p) [& `7 e, H最后，经世叹气，颓然坐在床边："不错，我可以不说。"
$ Q6 T2 ~9 H( X但他还是说了："我的故事很简单，我最爱的姐姐要结婚了，我很伤心，所以跑到这里狂欢，打算放弃自
己一段时间。很傻？"
8 W2 ?3 Z5 d  @出云望着他，轻轻而坚定地摇头。
"你为什么不问？"
% B' U% C! Y6 |"问什么？"
- R. i) i9 c. b/ g; K5 e. s2 h"问一些你觉得不明白的地方？"经世忽然苦笑起来："我会告诉你的。这些事一直埋在我心底，多少年
了，污秽可怕，令我觉得自己是衣冠禽兽。"他的声调渐渐高昂，似乎终于承受不住地站了起来，向出云
3 T6 @; r  u! m# d2 z' C2 b狂叫："不错，我爱我的姐姐！那有什么错？那有什么罪？我比世上任何人更亲近她，却比任何人都没有
1 P! _. h. M. ?, m: G9 M9 D+ p8 b' j资格爱她！出云，这真是可怕，你知道吗？"
"是的，我知道。"出云点头。
+ o6 A4 f! ~* B* W+ ^  i"不，你什么都不知道？你觉得如何，终于探听了一个过路人的丑陋心灵？你不知道，我已经压抑不住，
我几乎想毁灭我的生命。"
他颤抖得太厉害，出云站起来，把他搂住。
经世悲鸣着："我知道你的目的，一个愚蠢的男人，一个有趣的一夜情人。我可以和你上床，就算你有艾
1 x' U0 y9 Z2 H# z滋也不怕。只要你对我说，我是有资格的。我可以爱我的姐姐，我并没有错得一无是处。"
/ a7 w: Y* Q; K7 F+ e, |6 H"我没有艾滋病，也不打算拿你当一夜情人。"出云笑道："我只知道你醉了，现在的发泄，只会令你醒
来后更后悔伤心。"
他边轻轻安抚，边把经世送到床上。
, ]/ O) {& R; O, M. H; U6 M+ V"睡吧。"
$ c& Y0 C+ H( P7 T2 [0 u"不，我不想睡。"经世睁着眼睛，那里面没有任何睡意。他似乎安静下来，在享受狂叫后的余韵："出
云，我们为什么会相识？"
"需要理由？"
"你为什么会叫我上来？因为我......"
"嘘......"出云在床头，象慈父在看着年幼的儿子："不要问问题。"
"出云，我们做爱吧。"
. ^/ L$ \6 {; U4 F* M; G出云的眉毛挑了一下："什么？"
. `: t" v# Y# O. d6 p2 t"我不懂男人之间怎么做爱，不过我会配合。你到酒吧，不是想找情人吗？你可以和我做。"经世很清醒
地说："我需要发泄，需要残害自己，我不会怪你。知道吗？我很冷，冷得只想找个人拥抱。现在，你知
道了我的秘密，你有义务拥抱我。"他说着，用极底的声音啜泣起来。
出云明白，他碰到一个男人最软弱的时刻。疯狂和快意，会在顷刻毁去某人小心翼翼保持的平静一生。
这时候的经世，可以接受任何颠覆伦理的事情发生。
' W# o* q4 L/ {% z4 k- }出云爱男人，可是他娶了女人，一个可以代表权势财富的女人。
"出云，"经世伸手，象邀请："开始吧。"他的神色如同以身奉献神的牺牲品，壮烈而决断。
"不。"
: V$ y) V& a! w( Q) F& W"什么？"
) d# a9 A7 F% e2 y"我说不。"出云眼睛也没有眨，平静的脸没有波澜。他说："经世，你累了，睡吧。"他伸手，在经世
) j) B8 Q% y: H眼上抚过。
经世没有察觉自己在坠毁的边缘险险擦过，他听话地闭起眼睛："好，我睡了。"
经世沉沉睡去。
; G5 c- L1 u, S5 k& K5 p- r) E: q* l窗外，是加勒比海永远不变的声音。
好一道可口的美食，只要伸手，就可以吃到肚子里。
假如不是在这房间里，应该可以毫不犹豫地引导另一个生命堕落。
出云环视周围的一切，这里有太多回忆，鲜明得令人不忍心毁去。
那次的加勒比海之旅。
7 K; }2 k4 w9 x1 t8 v' U7 g记得锦辉第一次进来时，高兴地大叫："看，出云，我们的房间对海，真是好运气。"
他们疯狂地在海边玩了一天，傍晚时偎依坐在窗台上。
"不是说有礼物？"
5 _) P6 N9 H# L  m* F1 h( \4 O+ }"是的，给你。"
  W6 V  T4 o) ]  \0 `8 q6 c"我对植物不熟悉。香港到加勒比海这么远，难为你带一盆草过来。"锦辉对手中小小的盆栽东看西看：
"是什么草？"
* Y4 S# T+ C) k9 X/ w"断肠草。"
回答的人内里肝肠寸断。
2 J8 m( }: G- n2 z海另一边，佳期已定。
9 S0 v! W" ?- O- ^9 y: ~* l出云警告自己要狠心。
忍住那剐心的痛，曹出云，你曾经发誓，有朝一日出人头地，再不让他人因为你无父无母可倚靠，而肆意
" t7 d1 b4 z4 ]  {& C* c, X; m把你踩在脚底。
3 R2 p# N. V/ D# Y+ b但心，痛，痛，痛。
( A  k6 V- K; E; a0 Y/ `痛......无止无休。
) }; G$ t9 v4 u& a"哦，"锦辉说："名字真别致，有什么含义？"
出云望着锦辉，很认真，很严肃。
0 C9 g; X/ r, C% H"锦辉，你知道的，何必要我亲口说？"
锦辉满载笑容的脸，在低头端详那盆断肠草时渐渐变了，绷紧的肌肉和抽搐的嘴角，让出云以为他会哭出
来。锦辉知道陈家大小姐和出云关系日益亲密，只是一直当不知。
" f, X' m6 p+ H9 R  j) O! p锦辉没有哭，他抬头说："你不亲口说，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意？这个草，说不定象征我们坚贞如杨过和小
龙女，十八年后终于相逢。若是那样，我等你。"
. v6 M; b6 N# D& F& Q( P; {如此深情，怎忍负它？
立于事业的飞黄腾达和深爱的情人中，势必要选其一。
出云五官，忽然痛苦地扭曲。
: w* K3 _. L$ Z) S他忍痛的能力已经算极佳，但此刻也禁受不住，心头一刀一刀划下。痛楚令他愤怒，也令他出口无情。
% N/ T1 T/ p% M2 l. ?! D) i6 k"锦辉，我不会给你承诺。你是男人，对不对？"
; Y8 [! a! ^, ~, K"曹出云，你总在适当的时候想起我的性别。"锦辉苦笑，抱着手中的断肠草不断苦笑。
: Y; H9 ]0 `; z# R! `1 a"我已决定，和慧芬结婚。"
"结婚又如何？出云，你的爱在我这里，你无法收回。"
6 o3 S! O' C! `7 m"锦辉，让我们好好说再见，好不好？"
) b2 w# B' D1 V- J; `, k0 h( O9 x"在加勒比海的拍浪声中？出云，你真浪漫。"
出云痛得无法忍受，他站起来，独自倒在床上，用被蒙着头。
- [1 F! A# g8 t紧紧，紧紧蒙着头，接近窒息。
停下！这无法压抑的心痛。
3 U5 X' z& `" U. Q"出云......出云......"他听到锦辉轻轻在床边叫了几声。
他不应，下死力咬着唇。
锦辉，我已选择荣华富贵，我已出卖自己。
不要再叫我的名字，那让我痛不欲生。
终于，锦辉再也没有出声。
$ F$ Y2 \  y$ d  O3 B# ^那个夜晚过得并不好，但却成为出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。自从过了那么痛苦挣扎的一晚，在那个浪漫的
夜里舍弃锦辉，出云再也没有做过恶梦。
6 \/ I7 O) p* d他生命中最大的恶梦，已经在那一夜过去。
第二天，窗台上，只剩一盆孤零零的断肠草。
锦辉不知去向。
, i) R7 L* ~! \( w3 }锦辉，你是我的幸福，可惜，也是我生命中的见不得光。
$ m4 s3 i/ {) U& g& c1 _
- r7 X1 Y. D, e4 V& l' ]3 m
& @$ R2 Z* T9 i: {7 s5 k

5 d  G) n5 g1 C5 e8 z
相会于加勒比海 第二章
夏天日长，六点多时分，阳光已经从窗边射了过来，柔和温暖。照在靠在窗台前回想整整一晚的出云身上
，有一分令人感动的热度。
4 Q/ ^' @4 S7 ~" ~5 r3 x+ n9 S"在想什么？"
出云转身，看着在床上慢慢坐起来的经世："醒了？"
"醒了不止五分钟。"经世说："你背影落寞，我不得不考虑五分钟，是否要开口打搅。"
"你现在的犀利，实在与昨晚有天差地别。"
经世笑了起来："有人说醉后才能显先天性情，看来我后天先天相差甚大。"他敛了笑容："你觉得我这
人如何？"
"很有家教，很有生活规律，即使大醉也一早起床。"
  Y2 f  Z7 S; a3 b5 t; G' l经世站起来，慢慢将放在床头的西装穿起来。穿着衬衣睡了一晚，他显然是很注重仪表的人，对衬衣上出
现的压痕稍微皱一下眉。
0 w/ o, M" H) g  M% u9 z/ U"我昨晚醉了，说了很多不应该的话。"
/ e/ I/ _' R5 S% J. M  A- J+ j出云微笑："我忘记了。"
$ m( J2 V  O" |9 @1 G"但我全部记得。"经世说。
) O( m* a& m. y( h1 ~! H"那真糟糕，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？"
  h, r: ~5 @4 |; b7 h( a, i经世认真地看着出云："杀人灭口如何？"他的表情很严肃，使出云无法大笑。
严肃的经世，完全没了昨晚那种脆弱的模样，很难把他和醉后的疯狂迷茫联系到一起。瞬间，出云发现这
男人并不是街上捡到的酒鬼那么简单。
: m% S9 J0 N5 p  x( G) l很快，经世微微笑了起来，如微风一样抚过认真的脸："不过我暂时不打算行动。出云，你知道吗？让一
个人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，其实可以减少压力。你多幸运，可以成为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。作为交换，我
  J2 ]" v8 w. c; c也要知道你心底的秘密。"
出云脸上有点不自然。经世比他年轻，言行比他更荒唐，但最荒唐之处，是他居然发现，经世有一种隐隐
( u0 i" r9 \, V, u0 t( U压迫他的气势。
4 m7 }9 s1 P0 ^( T真可笑。
+ l' X' n, g0 D7 O( s"交换不合理。你是自愿把心事告诉我的，我从来没有打算窥探什么。"
"你必定有故事，何不说给我听？"
0 O1 J! ?& k$ t1 W, g) N  \经世一句话，仿似戳到出云心底某一个经不起触碰的地方。潜伏的痛楚从神经末梢四面八方传至大脑。
出云忽然停止对话，转身对着窗台。
当日抬眼就可以见到的加勒比海，已经被新大楼遮挡。
0 D" z9 o1 _6 T$ e4 }锦辉，又在何方？
出云的世界里，无人知道锦辉的存在，他们不会在人前共同出现，仿佛是黑暗下隐约蠕动的阴影。
  z: o9 Y* k2 V. Q6 P"故事？"
"是，你的故事。"
出云望着窗外高楼。
" q; L1 X" v3 \* h他说："我没有故事。"
窗台上，当日曾放着一盆断肠草。不是象征杨过和小龙女的十八年相会，而是象征彻彻底底的舍弃。
" l* d; J$ |! Z; ?! s8 v经世在他身后沉默，好一会，开口道："好，我也不应该强人所难。出云，你不必担心我会杀人灭口，我
% h3 c3 u9 _) S0 U8 M7 r4 j8 s1 z7 k从不毁灭比我更悲伤的人。"
0 _' i& X6 j- `3 o- I这话很深奥，出云疑惑地转身。经世脸上有古怪的笑容。
"我们中午一起吃饭，加勒比海大饭店二十七楼西餐厅，如何？"不待出云说话，他已经潇洒地开了门。
! e4 [2 r6 o' q: T" W出云考虑很久，还是决定赴约。
到达餐厅的时候，经世已经等待在桌旁。殷勤的服务生领出云到座位上，递上餐牌。经世换了一套简单的
% E5 h1 ~3 _, L白色休闲服，精神奕奕，与背景出奇地相衬。
"考虑得如何？"
"考虑什么？"出云低头看着餐牌。
"讲故事的建议。"
"经世，你这样的家世和为人，并不适合做这样突兀的建议。"
"出云，"经世忽然诚恳地伸手："我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。事实上，我很感激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聆听
了我的心事，我察觉你的痛苦，一定要帮你。"
出云不能不失笑："若不是我观察过周围没有摄像机，恐怕要以为你在替电视台表演什么即兴节目。"
"我是认真的。"经世说："你也应该认真，出云。"
  E! N, A- h: F& G3 s/ g这一切当真是荒谬到极点。偏偏在这一刻，出云的神智却出现瞬间飘忽。飞到某年某月，锦辉依稀还在面
前............
; q; }0 Q4 C$ d! U% C"出云，其实我并不存在你的世界，对不对？我不过是一个令你快乐的影子，当我消失，你身边不会有任
何事物、任何人提起我。"
他没有说错。
9 y) W+ t2 v# Y8 V出云的身边，从来没有保留任何可以唤起关于锦辉记忆的东西。没有任何人，会和出云谈论锦辉、聊起锦
2 `9 Z8 `" Z6 V5 W4 J) P辉。
一切，被活生生抹煞。
经世的提议和执着，就在这个恰当的时候，使出云情绪敌过理智。
0 s6 I, M# y3 T, ?没有整理好头脑里的东西，出云话已经出口："好，我答应。"
( h+ A" Z& w+ F6 A咖啡飘散四方的虚缈热气中，出云决定，至少让一个陌生人，知道锦辉的存在。
& z) y5 A- Y4 W/ J: x) r; x至少有一个人，可以证明这段不美丽的爱情。
' e, ^4 c1 I' |- @它虽然不美丽，却真的曾经存在。
# h( t1 w* |8 f
相会于加勒比海 第三章
出云与锦辉结识的经过，几乎与结识经世的经过一样。
6 W! l& G+ J0 N1 K! Z两个不应该出现在某个地方的人，同时出现在某个地方。因为彼此身上都带着强烈的不融合感，而发现彼
- O/ U, n: W9 z2 p7 F6 D此的存在。
那一晚，锦辉喝得比经世更醉，出云隐藏在内心的罪恶，在看着他迷离的眼睛时，忽然令人惊讶地浮了出
& X9 w! T. H+ a2 l+ A) i' a4 w) B3 p来。
: y5 x+ T/ |7 |% Z锦辉已经失去应有的自我保护能力，出云每每回想起来，按他当时的醉态，如果不是碰到出云，也许会招
! R- B# ?: U2 |) O- u/ W来更大的麻烦。
3 ^" ]" N( f* P# a, O. I"你家在哪里？"又几杯酒下肚，出云别有居心地问。
1 s& P7 ], N; x) W锦辉摇摇头，仿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，但没有效果。他勉强指指口袋，趴倒在酒吧台上。
5 d; m0 N( G( _: t: N- n! V& [出云叹气，他伸手进锦辉的口袋，掏了一大叠东西出来，打开锦辉的钱包，里面的身份证上写了地址。
于是，他搀起锦辉，结帐，招了出租车。
事情发生得理所当然，两人都醉了，锦辉更是醉得不省人事。一个晚上过去，印象最深的不是激情镜头，
反而是彼此拥抱着沉沉睡去的那种心满意足的安宁。
2 Y) V/ I/ T7 x. r& T说到这里，经世已经喝完杯子里的咖啡，笑道："很戏剧性，很浪漫。"他对站在远处的侍者招手，转头
0 ]: L& n+ b+ ~对出云说："这样看来，我昨晚真是非常危险。"
/ j& q) \5 ?! s6 e( G5 x3 F"怎么会？"出云问："你不是锦辉。或你认为，我是对任何对象都会出手的人？"
"我怎会置疑你的品格？"经世用一个极淡的笑容安抚出云："我不过觉得自己没有锦辉的吸引力罢了。
"
"经世，把这些事跟你说，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。"
"这是对的。你自己也知道，把秘密与人分享是对的。"
" X. j* E) d' d% _( }% P* G, i"荒谬。"出云重重说了这两个字，仰头把咖啡一口气喝完，也招手要了一杯新的。
咖啡送上来，缥缈的热气，似乎能让人觉得安定。
经世轻轻问："后来呢？醒来之后的事情，还记得吗？"
"能有什么事？你觉得可以发生什么有趣的事？"出云苦笑，他把焦距调整到淡紫色的桌布上，仿佛在用
心研究上面的花纹。
% T4 c5 g2 S' P  P# P4 M拥抱着醒来那刻，是无比的尴尬和窘迫。他们互相瞪了对方片刻，才恍然想起昨晚的荒唐，同一时间的沉
0 J; V! G/ j0 j0 V1 k- a5 ~淀后，大家都决定采用最流行的方式对付这件事---漠视。
"早安。"最早开口的，是锦辉。
/ M+ V5 @( d& z出云不自然地扯动嘴角："早安。"
相拥的姿势令大家都觉得舒服无比，他们的距离，近得可以把对方脸上的毛孔看得清清楚楚。互相说了一
" y' Q9 U& f% m. g个简单的"早安"，已经彼此明白对方打算处理这件事的手法，于是都轻松起来。
至少表面上来看，轻松不少。
锦辉问："你要上班？"
"要。"
" I8 }( A6 c7 ?3 [锦辉笑了一下。他的轮廓很清秀，笑的时候，嘴角形成优美的弧度，自然之极，刹那间让出云有惊艳的感
觉。
"那起床吧。"
出云这才发现，原来自己的双手，一直搂着锦辉。一手搂腰，一手搂肩，他局促地松手："哦，对不起。
"
"对不起"这个词语，此刻分外敏感，最容易挑起罪恶感，也违背漠视的原则。出云话一出口，就立即后
悔。
2 J7 ]; E, C( t" u1 v幸亏锦辉没有说什么。他聪明地不做回应，从床上拖了一条薄被单，裹在身上，走了进浴室。
见他暂时离开，出云松了一口气，靠在床头，用目光找寻自己散落四周的衣物，估计可以用多短的时间赤
$ p  ~7 e5 X5 r0 S+ F/ A裸地从被窝里钻出来，穿戴整齐。
若在锦辉出来前把衣裤穿好，那就最好了。
) @: t6 X4 N/ j$ ]$ q. V5 [3 `可是还没有行动，锦辉已经出来了。他显然没有把事情办好，身上还是裹着床单。
' }8 T4 I% r# G- s"想抽烟吗？"锦辉问。
出云点头。
锦辉又笑了，他从床头柜上找出一包香烟，抽出一支扔给出云，自己也夹了一支在指间。
"我换衣服，大概要十五分钟。"锦辉指指浴室。他留时间让出云放心处理自己的问题。
- l+ K& e. n$ [8 R" ?出云感激地看他一眼。
没有再多话，锦辉进了浴室。
十五分钟后出来，他已经换了衬衣长裤，出云找回所有私人东西，穿戴妥当。连开始凌乱的床，也已经被
出云整理好了。
斯文整齐的两个人，默默对望一眼，此刻才觉得一种说不出味道的有趣新鲜。
所以，同时轻轻让嘴角翘了一下，望着对方的眼神，也微微显出仔细观察对方后的满意。
"咖啡？茶？"
% x! ?8 K1 b6 o7 I1 q9 ?2 N"随便。"
7 o- o( `+ ], ^+ G锦辉泡了两杯速溶咖啡，从冰箱里找了一些饼干，放在桌子上。他没有立即吃早餐，转身对着镜子开始系
6 U6 W$ r1 }- k' R6 D$ e' U4 [领带。
细长的手指，虽然美丽，对这要求严格的领带结却似乎无能为力，好一会，锦辉还在和脖子上的领带缠斗
- [" J" ]: J% Z# H, m。
$ [$ M9 o$ J. Z; G. x8 Y出云静静在桌边看了半天，空气中仿佛弥漫了一种极为被人渴望的气息，诱惑着他。他叹气，放下手中热
腾腾的咖啡，站了起来。
"我帮你。"出云轻轻说了三个字。
: Y8 d4 g7 h7 X+ v锦辉诧异地回头，目光稍一接触，又骤然躲开。他顺从地放下手。
1 ]: A- l% M$ z, D5 J4 a0 Y. m出云的手，缓缓伸了过去，用熟练的手法，慢慢帮锦辉打出一个完美的领带结。
# O& q4 l+ c; h' x一切安静极了。
5 G& b" P/ `, n5 a. c6 @! R8 @9 B阳光从窗边斜斜射进来，出云却觉得所有的光辉从对面的锦辉身上发出。
他从来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，这么大的耐心，这么虔诚的态度，去打过一个领带结。
3 {% }1 f: @3 r- b, \3 ^$ U领带结打好后，锦辉说："谢谢。"
出云退后一步，看着衣着整齐的锦辉。
"不用客气。"出云礼貌地回答。
  i2 g! i6 ]# s/ Z- ]4 X9 K克制的生疏和冷漠让人窒息，这几秒的时间，仿佛处于真空状态。
骤然，出云的呼吸急促起来。
沉默的空气和窗外明媚的阳光形成强烈对比，令他觉得一向被压抑的感情要狂涌出来。
; L/ L7 V6 c# A6 v1 V出云双手一扯，把亲手系好的领带粗鲁地扯了开来。
3 r! R. ~' }; B2 Y+ R& B$ i锦辉就在这个时候，理所当然地伸手，抱住出云。不用力，但理所当然得让人觉得这就是他们一向的位置
( S* L! D  N: B  w1 Z  L! q，天经地义的拥抱。
就是这样----沉沦......
相会于加勒比海 第四章
- T9 `- t% Y; ~$ ]要出云把锦辉的记忆从口中叙述出来并不容易。
' V3 [5 c* b, x这是一条扎在心头两年的刺，他已经渐渐习惯它的存在，几乎与肉结合在一起，这个时候把它拔出，似乎
有点残忍。
经世的眼神，一直保持认真和诚恳。他专心的态度，令几度打算退缩的出云继续叹息着说了下去。
5 e+ Z1 K& H3 @, L: i! V0 ^  N关于锦辉，相遇和相识。
他们的故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，很少让人兴奋和感动的情节。
冗长而枯燥。
两人在餐厅里坐了整整一天，还没有说到最后的分手情节，天色已暗了下来。
: b, |% @% R3 ?: Z& j  R"哦，"出云浸在回忆中，偶尔抬头，才感觉时间的飞逝。他有点不好意思，对着窗外看看，歉道："原
来已经这么晚了。对不起，经世，让你浪费了一天时间。"
4 W: B1 `8 W# R% T) I- c( V; [/ ]经世笑着摇头："我对你的信任只有感激，你又何必道歉。既然天已经晚了，不如就在这里吃了晚饭？"
" W( S% s, v: y- I"听你安排。"
经世招手，问侍者要了餐牌，看着上面扭扭曲曲的英文菜谱，随口问："锦辉喜欢吃什么？"
"他不喜欢西餐，我们很少到西餐厅。"出云沉默一下："其实是我太少和他出门。"
经世抬眼望出云一眼，轻轻说："出云，你很爱他。"不是疑问句。
% @5 X2 q( k. x6 N, H"是吗？"
你不知道，有一盆断肠草，曾摆在窗前。
"不是吗？"
出云没有回答这个有点刺心的问题。
晚餐吃得有点沉闷。
一天的回忆沉淀，出云很难谈笑风生起来。经世也十分体贴，没有多话。
饭后，出云提出回酒店休息，经世说："休息一下也好。出云，明天可否继续？你的故事，我很想听下去
1 Q  {. r* b( X。"
"经世，这是个悲剧。"
"让我分担一点。"
0 }  A( k! A0 p1 V# ?瞬间，出云的心被微微撞击一下。
他点头："好，明天。"
"还是这里见，一起吃早餐。"
"好的。"
) v8 g0 ?5 `8 a$ B# L) a# h: I+ {和经世分手后，出云没有直接回酒店。
1 u: p  h6 d% T/ s9 z想看海。
沿着小路，未到海边，已经感受到海风的腥味。每走一步，耳边潮声仿佛越清晰。转过一栋新起的建筑，
: N. F- S/ p+ j  o0 G+ S加勒比海赫然出现在眼前。
加勒比海，你永远美丽如斯。
8 ?% S2 \, U( \+ O"出云，我们终有一天，可以拥抱于蓝天白云下。"
"不止，我们要在阳光明媚的清晨，把拥抱的影子投射在海里。"
1 A0 M$ y* T, b  u4 G( m"海？"
"对啊，加勒比海。"他抱住锦辉，动情地说："蓝天白云，加勒比海边，一同听潮起潮落。"
: Q% @6 m6 N( M  t, @, |! g3 `& B海风并不强劲，柔和得如同少女的发拂过脸庞。
. D! q" Y- h6 ^出云不耐，他希冀海风更大一点，最好呼呼而来，到达几乎能把人吹到天涯海角的级数。
回忆持续倒着镜头。
"若是可以永远这样，那有多好？来去匆匆的出云，你有时候让我心碎。"
% j9 z. u; K7 ?# b2 W5 O"锦辉，我们注定要受伤害，请你坚强。"
霓虹灯下，他们背负着不能解脱的道德压抑。
2 ?% Y! y- H- I9 M# F, K5 `5 {"我是被你藏起来的一件无名物品？"
出云抓住锦辉的手，按在自己胸膛，专注地说："对，藏在我心里。"
锦辉淡如烟雾的微笑掩盖了忧色："出云，你爱我吗？"
出云说："锦辉，我爱你。"
"对，你爱我。"
不是疑问句。
爱珍贵，所以相遇珍贵、相见珍贵、每一句说话每一个眼神都珍贵。
- n; Q  c8 H5 d: X4 C6 D& {6 R6 v锦辉抿着唇："纵使有一天被你抛弃，你也不会忘记对我的爱。"
"抛弃你？"当时出云还没有结识慧芬，他笑："锦辉，我认为我会负心？"
"你的心不会负我，但你的人会。"
"好了，锦辉。"出云把锦辉用力搂在怀里，叹气："不要胡乱猜测，那不是我们的结局。"
事到如今，证明锦辉确实所言不虚。
出云一直认为，自己隐瞒众人与锦辉交往的种种预先功夫，不过是为了暂时抛开同性恋的负疚感，不至于
! ]2 w2 g% T/ S3 B% {对工作和人生造成太大的冲击，绝对没有到头来抛弃锦辉另寻千金小姐的打算。
他曾经，的的确确打算一生与锦辉在黑暗中过下去。白天上班，夜晚在温馨的小房子里胡天胡地。
但锦辉却似乎有预知能力。他明亮的眼睛，已经预见这悲剧下场。
; |3 O) A+ A4 k( o3 P" m难道我当初的隔绝布置，已经潜意识里有了抛弃锦辉的打算？出云第一次把这个可怕的问题拿出来问自己
' F/ w2 n9 c, v' ^，是在两年前。与锦辉分手的过程顺利之极，使他平白绷紧的神经和预先提防锦辉胡闹的布置完全无用武
7 [! D' i- s( m1 z( P& H之地。
2 F( d. y% l- g8 Z是吗？在第一次见面，在第一次惊艳地沉溺到锦辉那个淡淡的微笑中的时候，已经下了这么狠毒的心肠？
锦辉，竟比我还懂得我自己。当我茫然不觉的时候，他已经预想到我的未来。
从此，出云不再信任自己。
他不敢再信任自己的爱，再也不敢。
/ e+ v/ t0 H: {; q, F在海边呆站很久，出云赫然发现，自己已经泪流满面。
他惊惶举手擦去脸上的湿漉，发誓自己并没有自我折磨式地回想起锦辉和自己的不幸结局，他回想的，不
& \: K0 t! z# d0 M; M) z; d+ A" t过是两人的欢乐和温馨。
可为什么，眼泪却涌眶而出。
愚蠢！
回到酒店，电话恰好响了起来。
会打这个电话的，一般是生意上的几个好搭档和他的私人机要秘书珍妮。出云深吸一口气，把情绪调整过
% H1 [+ n% ~  v$ ?9 j$ V- U6 H& M来，拿起电话。
"喂？"
4 c8 C! X' O  Y话筒里传来的，是企业里另一位董事的声音。宋楚临，出云在生意上最有力的支持者。
"出云，你还在度假？天，为何一天都找不到你？"
4 |" z+ X; U9 `; w3 c8 I"今天情况特殊。"随便一句当成解释，出云警惕起来："怎么？香港出了什么事？"
3 U  ~9 |# p( A6 V, N" l+ m' l" Z"大事不好，你的泰山大人奇迹般醒了过来，真不知道现代科学居然发达到可以如此有效治疗中风的地步
。他过两天就可以出院。"
出云反而松了一口气，轻笑道："原来如此。这是好事，他毕竟是我岳丈，我也希望他快点好。"
, L1 i1 S  C& m  u"提醒你一下，公司内运作，已有人告诉他了。现在他人还在医院，已经频频密令旧日心腹前去听令。还
2 o: t8 i- c4 `4 ^! S* F不快点小心起来？"
出云冷笑："尘埃落定，前度董事长能有什么作为？启迪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，不如好好度晚年罢了。"
"老头子手上还是有一点筹码的，小心他忽然发威，将你踢出董事局。"
"他不可能有这么多股份。"
"那你打算继续度假？"
) ]; o$ p/ e4 r' Q/ P; T, h"当然不。"出云抽出烟，点着了。"小心一点还是好的，我立即回来。"
宋楚临高兴道："你行事一向谨慎，我也不多说了。这个通风报信的功劳，可不要忘记了。"
"绝对不会。"
一通电话挂后，出云坐在窗台上，把手上的烟慢慢抽完。
虽然从这里望出去，再也不如当日那般可以看见加勒比海，但是还能听见潮水的声音。当日，锦辉捧着那
盆断肠草，到底想了些什么？
& |7 F/ V, \7 H% y出云懊丧地摇头。
又是锦辉。
好不容易埋藏了整整两年，为什么定要提起。他觉得这个要怪罪经世，又隐隐觉得经世是上天派来惩罚自
' J& A8 E% n: Z) x5 l4 v- B己的使者。
或，是加勒比海让他失去理智。
出云把燃到尽头的香烟狠狠按在烟灰缸里，决定把关于锦辉的记忆，从四散的空气中统统捕捉回来，重新
/ @# h$ r" H9 F, z% Y' s# {  O2 N关在胸膛那个小小的空间，再不让它们出来。
$ ], I" ?; n. X. v- I# b. N睡前，他按经世留下的酒店房间拨了电话。
, U+ `' X) m2 w"经世，我明天要回香港。早餐之约，只好取消，对不起。"
( I  o! ~/ ^9 b' U) p1 `经世有点惊讶："哦？工作上出了问题？"
"算是吧。"
"那好，留下联络电话，我们以后可以见面。"
出云说了自己的办公室号码，又道："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，能认识你是这个假期的一大收获。"
"我也是。一路顺风。"
"谢谢。晚安。"
! P3 u% w8 P7 m/ I" r& T( A% l4 {
- @3 H3 W* m7 e; v' k相会于加勒比海 第五章
第二天就回了香港。
入了公司，一切安然无恙，人人精神气爽，见到出云，纷纷起身鞠躬打招呼。
9 e$ ?( x/ W1 C) w( A4 f"董事长早。"
$ m( w7 s7 _7 A0 C" L, x/ F+ z前台漂亮的接待小姐，更送出云一个特灿烂的笑脸。
逃离加勒比海，那股沉甸甸的味道似乎不翼而飞，出云舒服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，开始觉得这次度假当真
不明智。
; l/ \( Y9 o% @" c7 e坐在董事长的真皮坐椅上，才感觉真实。
4 \7 y' n: `; G, f8 ^那没有间断的潮声，扑鼻而来的腥风，不过是梦。
连经世，也仿佛是虚幻出来的。
台上的电话，忽然响了起来。
* U- ]6 J9 Z. ?8 W! j. _原来是慧芬。
"出云，爸爸醒了。"
出云打起精神："对啊，真是好消息。爸爸身体好吗？"此次独自到加勒比海，可以说是一次夫妻感情上
6 O5 |9 _, y% p5 V# X5 A" x, G( i& I的背叛。或者说，他从来不曾用真情对待慧芬。
( A/ G  y; Z$ ~7 o! t7 S; p+ f2 |出云心虚。
心虚的人总希望尽量补偿一点点。
3 Y: f. J- |$ E) U8 F. F"你从加勒比海赶回来了？"慧芬一句话，把出云刚刚长出来的愧疚幼苗彻底拔干净："算你知道大体，
不然爸爸躺在医院，女婿倒出去快活了，真被人笑话。"
恐怕是因为陈父醒来，慧芬的撑腰者再度涨了她的气势。开始渐渐培养出的一点点自觉立即抛到九天之外
。
出云的脸色，立即难看起来。可惜隔着电话线，没有传到慧芬眼中。
所以，她仍气焰嚣张："我已经和爸爸约好今天中午到医院陪他吃饭，你记得中午十二点之前要到。"
' p$ X5 e0 E$ P; q3 u& o. B出云冷笑，语气不咸不淡："中午？我中午有公事。"
"公事？什么事能比爸爸的病情更重要？"慧芬的语气开始尖锐，意识到出云近日态度不对，又稍微收敛
，"唉"一声，十二分让步地说："好了，那你一点前到吧。给你一个小时，对付那些事情。"
2 b) Z, n9 }8 ]- u对这样不知道人情世故的女人，实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。
) x7 L) n( K$ l  k) N' X: S) r: ~8 B! N出云不想计较。他按捺自己，绝对不要把慧芬于锦辉想比。他们没有交集，没有丝毫相似，也绝对不是一
6 l9 l5 E" z# `7 M/ p, n- m个层次。
"再看吧。"出云扔了一句不算是答复的答复，挂了电话。
中午，出云并没有去看陈父。
根本没有和慧芬去看他的打算，不是因为陈父，而且因为慧芬的态度。
* D1 T7 M. Q, a( I. l那时刻令人几乎发狂的嚣张和霸道，似乎要二十四小时向全世界宣布，看啊，我的丈夫出云对我是何等千
依百顺，又是何等幸运，被我从贫苦大众中挑选出来。
午饭是和宋楚临一起吃的，要秘书订了公司附近的中餐厅，包了一个小房，可以谈点事情。
宋楚临喜欢吃红烧肉，每次必点。
把一块油淋淋的红烧肉放在嘴里，宋楚临对出云说："你的泰山大人真不简单，醒来就已经全盘了解战局
4 y5 U7 M+ I1 `' b$ {8 v( g' ]: E。看来他有打算把启迪从你这里抢回去。对了，怎么不去探望一下，刺探军情？或者作个夫妻幸福的景象
，让他觉得家财全部送给你也是值得的？"
& X9 Y3 S8 J' Z出云笑。
全天下认为他们夫妻感情没有问题的，恐怕只有慧芬一人。
女人还是单纯无知一点好，如慧芬，世界未到末日便不用担心。
"他老了，能有什么反击？"出云挑了一小截白菜，放在嘴里慢慢咀嚼，咽了下去，才说："如今启迪已
1 S& p' m( q, u7 @# {  O: J经易主，我是名正言顺的董事长。丈人女婿，面子上维持过去就算了。"
! h% h1 t0 i1 W- z- u" r+ j" D"他手上到底还有启迪的股份。"
' d! w2 Z: V4 c. y"他的股份能有多少？大部分股份都已经转了给慧芬，慧芬的股份又都在我名下。"
"不要小看你丈人的功力，毕竟在启迪几十年，如果鼓动董事会其他成员，收购足够的股份，对付你也不
3 R4 ~5 Y" ~6 S9 [, n是不可能的。"
# w. [2 k' h( J3 ~$ D* h出云觉得无端心烦，吃了几筷冬笋，再无食欲，放下筷子。
4 @6 m8 U; \- E# `+ g7 L- G"不要担心，楚临，只要你保证不转让手中股份。我们两人手中的股权合起来，绝对可以对付董事会。"
"那倒也是。不过你无声无息把启迪捞到手，都没有看见什么激烈战斗场面，有点不过瘾。忍不住希望有
! k7 K+ ~2 o$ Q. _点奇峰突出。"宋楚临又吞一口红烧肉："来，你不要整天吃那些青菜豆腐，这个红烧肉不错，尝尝。"
) S/ [7 f9 L# F8 Q- R/ \出云摇头，他笑着，又夹了一点青菜吃。
锦辉喜欢素食，不喜欢过多的油腻。和他在一起，出云也渐渐不喜荤菜。锦辉常常下厨，他做的白菜蛋花
汤十分好味道。出云喝了这么多次，还是猜不透其中的玄妙。
+ [: W2 n* ~$ J4 [" K不过是白菜蛋花汤，从材料到做法，变来变去也变不出什么花样，为什么锦辉偏偏可以做出如此美味？
. a5 g6 r8 }/ p8 P+ o% D锦辉无所谓地说："根本没有什么特别，你这些甜言蜜语哄女孩去吧。"
$ c" _$ H/ n! {. ^) J出云委屈，他没有撒谎，确实好喝。
" Y, F. d+ G# ~" ^7 p锦辉才说："或者是因为很用心的缘故吧。"半认真半玩笑的口气。
出云过了半天，才发觉自己又想起锦辉。
如中毒一般，什么时候都想起他。
他生气地放下筷子，让吃得高兴的宋楚临诧异望他一眼。
$ C; \/ }& S# g- S"失陪一会，你慢慢吃。"出云站了起来，拉开门，朝洗手间走。
. |, X( F! s" F, |+ ]8 N不能不生气。
3 y$ G! X# q. D明明不应该想起的，记忆却越来越不听使唤。
如开了一个不应该开启的闸口，现在却怎么用力也关不上。
思念随时随地淌泄一地。
晚上回家，慧芬冷冷坐在大厅，积蓄了一肚子的火气要发。
"为何中午不到医院来。"
"有事。"
9 O& ^3 s- H( E8 K" G"出云，你今天令我大失面子！"
出云疲倦地摸额头。他不想吵架。
只好避到楼上。
! W* F, u4 Y6 `" r* X  D% ~不料慧芬得理不饶人，追到房间。
* W! g- B1 ]1 f! \"出云，我们今天要说清楚。"
8 r$ h1 @" j; w& ]. {"说什么？"
# Y' e$ @  o& D% t* z8 J"自从你当了启迪的董事长，对我就一直冷淡。难道工作比我还重要？"
出云很想回她一句：对我而言，什么都比你重要。
% {" c" F& ]  g但见到慧芬开始抹眼泪，又觉得自己不能过于绝情。他没有忘记，是慧芬，挽着他的手，跨这金马玉堂。
! y. d+ {9 O( K出云叹气："我这么忙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。不要哭，慧芬。"
. \& x8 f4 c: m9 J9 R0 i; P! l慧芬更是觉得自己有道理，受了委屈，声音立即放大："你凭什么要我不要哭？我什么都给了你，我的青
1 ^1 ^' b7 X/ B4 H春，我的婚姻，我的将来。你还记得当初答应嫁给你的时候，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我？当年你不过是启迪一
个二流管理者，要不是我......"
+ y& G6 W; I. B0 v这是慧芬每次动气都要抛出来的杀手锏，把她对出云的恩，完完全全如镜头一样记录下来，没有丝毫遗漏
- g; |. v, |7 L, G5 U: \。字字都让出云感觉自己的无能和低下，让出云不止一次愤恨自己选择了这条成功的捷径。
9 z& O3 m: v8 N' E) v捷径总有荆棘，慧芬没有察觉，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出云万箭穿心，让出云浑身血淋淋。
  \$ b0 E  c  \出云终于忍不住。
"你闭嘴！"
突如其来一声怒吼，把慧芬吓了一跳。例行的杀手锏第一次中途停止。慧芬诧异地看着出云，好像认不出
* J3 U: B9 F' s1 _$ n眼前人是自己的丈夫。
. u  @' t9 i& S' {; H' E出云与慧芬静静对瞪数秒。
"大家都累了，睡吧。"
5 q" k. T* Q3 [: `, ]2 M2 |慧芬对他给的下台阶没有感激，诧异过后，取而代之的是被骗的屈辱。她霍然站了起来，指着出云："好
啊，曹出云，你翅膀今天终于硬了，开始大声说话了！"
' Z# z. W6 O- f, d3 ]# D"慧芬，不要无理取闹。"出云冷冷看着他。
2 Q1 y7 g4 T! q7 @  j如今，他已经可以挺直腰杆。
不明白事情的是慧芬。游戏规则，金钱到了谁的手中，谁就有权大声说话。
9 Q3 |+ g* }  I. k2 r3 @" l"曹出云！"慧芬大叫，愤恨不平："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？"她认定丈夫一直对她爱如深海，一言一行
& B# ^+ L# Q  E/ l甘之如饴必定奉行。
"慧芬，冷静一点。我不过是不想和你吵架。"
4 t3 m% A8 D5 o8 e+ ]( k解释已经没有用。
"你这个忘恩负义的......"慧芬握着拳头，泼妇一样冲了上来。
拳头打在身上并不如何痛，令出云难受的，是"忘恩负义"这几个字。出云自认为自己算有情意，否则早
, R& o9 Q5 Q7 V6 z对慧芬弃之如敝。
他抓住慧芬肆意厮打的手，将她推倒在弹簧床上。
"我今晚不在这里睡，你安静一下吧。"他从沙发上把西装拿起，打算出去。
" Q1 J' b# H1 b2 z7 n+ V慧芬却比他更快，从床上霍然起来，凌乱的头发，配上蔑视的目光。
"你不用走。"她站起来，回复三分大小姐的尊严："我今晚不在这里睡。"
伸手把头发理顺一点，不看出云一眼，走出房间，边下楼梯边叫仆人："备车，我要出去。"
2 a$ K& ]6 d) d" @$ |她这种仿佛天生就高人一等的态度，也是出云的最恨。
3 t. H- e! A; _* T9 b很想冲出去告诉她这藐视的行为对自己不能造成任何影响，出云最终还是决定保持一点风度。
  `/ \) a/ T/ B) p  W1 I# l3 i他扔下手里的西装，不再理会慧芬。
洗个热水澡，躺上床，安安稳稳睡了。
0 U$ W4 _+ j& x- ~$ Z/ H早上七点，床头电话就响了。
$ G9 `; t: Z' G& f4 m- N1 x2 K" ~/ C' M+ E出云睁开，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接起电话，果然是陈父。
, ?5 [; `% l( }0 _) F- T陈父的态度，比起慧芬来实在平易近人很多："出云，今天可有时间？过来一下，让我们话话家常。"
"爸爸，慧芬在你那里？"
"昨晚陪我住了一晚医院，这个傻女孩。"陈父说："我今天出院，会暂住大屿山的别墅，那个地方够清
静。"
5 o/ O( a" `- o"我来接你出院。"
6 C, I' z% _1 }* U2 D: P) k"不用了，你也很忙。到别墅来吃晚饭吧。"
"好。"
9 J4 m! U4 S2 s  q3 k8 C晚上，出云如约而来。
( T# {" J. ^: m2 T进到大厅，陈父和慧芬正在沙发上谈话。慧芬抬头一见出云，满腔委屈泛上心头，眼圈一红，继而斗志昂
) M/ n  B( @- E6 S* P& Q扬，站了起来把下巴一挑，冷漠走开。
陈父笑笑："惯坏了。出云，到花园走动一下。"
他身体未完全康复，出云把他抱到轮椅上，推着他出到花园。
盛夏时分，花朵也争奇斗艳，惹来不少蝴蝶蜜蜂飞舞。
/ Q( @4 W& u! b+ @2 f0 E  Y( }# D出云选着荫凉的地方，缓缓推着轮椅，等陈父开口。
6 L: q( b8 ?  A, c4 U"昨晚吵架了？"
"嗯。"
5 |+ ~. x2 K# |2 i; l' c+ T"为什么？"
# f: W6 W' I- }  a4 Y  ^; e! [出云温和地笑："爸爸，你难道不知道慧芬的脾气？"
陈父没有作声，过了一会，他问："慧芬把所有股份都转到你的名下了？"
1 \. M; [6 z# T闻到淡淡的硝烟气味，出云立即警惕。
5 [0 g# e2 K# X+ E( s"是的。"他对自己说大事已定，再也不必害怕这个坐轮椅的老头。
当日唯恐片言只字说错的惶恐，已不复在。
+ e2 A' @7 o; j  Y& N陈父指指远处的凉亭："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下。"
* v+ H, E: S" g" t- l+ P( c1 J( F2 h出云把他推到凉亭，才坐下来。
/ W) d8 H# x9 p" M) }) ["出云，我一向很看重你。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女婿，也因为你很有本事。我知道，没有慧芬，你终有一
日也能飞黄腾达。"
7 Q) p0 ]0 x) h"谢谢你的肯定，爸爸。"
( t( a0 r: ]; ~"但你也不能否定，没有慧芬，你要到今天的地位，最少要多用二十年时间。"这一句无情而又无可辩驳
8 l9 n& v7 m5 P) l。
慧芬之所以敢嚣张至此，也是凭借这个事实。
+ ^( g0 y; g+ [  I) L出云静静看了陈父一眼："爸爸，你想和我说什么？"
"老实说，慧芬在我病中把股权全数移交给你，实在出了我的意料。"
! N$ y# R& j$ E0 U. C. P"爸爸，你担心启迪在我手中不能发展？"
0 U0 z4 t- q1 ^8 ]" U+ Z"我担心的不是启迪，是慧芬。"陈父终于摊牌："出云，我只有一个女儿，我希望她快乐。钱，不过是
用来买快乐的东西，有时候，它还未必可以买到快乐。我想你保证，会一生爱护慧芬，不对她有丝毫背弃
。"
6 ^' E8 C& l1 c/ d8 l出云站了起来，极端愤怒。
没有料到，到这个时候，居然还要受这样的侮辱。
8 _) X% R0 T+ `3 N他所缺的，只不过是天生没有一个好的起点，让他施展鸿图大志。是的，他用婚姻换来的成就，可是为什
么到今天，还有人觉得可以用钱来买他的一切。
  x$ G: I8 A' E"爸爸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"
" v8 P# v* w& M8 B6 F"我的意思很明白。你想要的已经到手，那对我这样快死的人已不重要。但我要慧芬一生都是曹太太，而
且是丈夫对她专一爱护的曹太太。"
一生？怎么可能？
即使有人有资格获得出云一生爱护，这个人也绝对不是慧芬。
他辛苦坚持两年，也不过是坚信自己有一天可以凭自己能力摆脱束缚，寻找自己的幸福。
再说，他现在也不需要陈父的财力支持。曹出云今天已经展翅，飞上青天。
陈父看着出云："出云，我不过要一个承诺。对一个父亲来说。这不算过分。"
"爸爸，你要逼我发誓终身不和慧芬离婚？"
"不，我要你签约。一旦你离婚，财产尽归慧芬。只要你肯签约，就可以得到剩余的启迪股份。"
"用财产约束我不能离婚？这真可笑。爸爸，我和慧芬的婚姻，要看上天怎么安排，带着钱财交易的永不
离婚，慧芬也未必会接受。"
陈父终于威胁："出云，不要以为你已经站在据高点。商场变化多端，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容易失去。"
"你在威胁我？然后逼我签约不和慧芬离婚？"出云轻蔑地笑。
1 ~! B' o8 M" P"出云！"
"老实说，慧芬的脾气，要和她相处实在不容易。"出云说："我今晚还有事情，晚饭就不打搅了。"他
" r) ~) @0 G0 _1 O对远处一个仆人招手，把行动不便的陈父交给他。
9 [7 V- ^4 }& j- Y3 e"把老爷送回屋子，告诉小姐我不吃晚饭了。"
& k; b. K# l+ e( R) m出云交代一句，潇洒离开。
驾着跑车离开别墅时，看见慧芬正在阳台上，静静看着他，温柔如水，满满载着爱意。不禁想起，初识的
! F! L5 E! E" j2 Q慧芬并不那样刁蛮，可爱清纯，对出云发疯一般的迷恋。
; q( ^. p; g( Z1 r% L0 g# {8 X& w慧芬的眼光，跟随出云良久，直到跑车一个拐弯，才被抛到脑后。
1 h5 \$ x1 j. @& x& o: a, j相会于加勒比海 第六章
宋楚临来电。
/ |' H; O/ M8 I* a"见过泰山大人，感觉如何？"
"会有什么感觉？又不是第一次见面。"出云冷冷回了一句。
次日回到公司，一切依然正常。
+ V2 U/ o: X9 O* N" x8 U+ k陈父暂时不见动静，出云与慧芬的冷战持续。
$ ~0 g8 B) B( e3 B5 y% K9 [& r一个星期后，出云和宋楚临一起应酬意大利新开拓的合作伙伴，意气风发签订合约。出云高兴之余喝得大
醉，连车都不能自己开，只能让宋楚临送他回家。
"看你样子不胖，骨头倒挺重。"宋楚临腆着啤酒肚，扶着出云入了曹家，如释重负把出云交给上前的仆
4 _5 J2 R; ?2 p/ s' k4 `/ |& e人。
出云已经烂醉，犹不忘向空气敬酒："来，不醉无归。"
"还喝？平日斯文，一喝醉比粗汉更疯狂。"宋楚临白他一眼，看看表，匆匆而去。
他还有其他节目，隐蔽于市中的某座金屋，已有娇娃熬好参汤相候。
. W; V5 p3 z4 Y4 R9 ^9 d剩余工作只有苦命的仆人继续。
几个人出力把出云抬到床上，七手八脚为他脱鞋、抹脸，安置舒服。
5 R6 d  m) \0 C3 C. }0 K$ A# j福婶是慧芬从娘家带来的老资格仆人，叹道："看来都是有大小姐在这里好，她在的时候，姑爷什么时候
喝得这么醉过？"
朱管家倒是出云自己请的，对这年轻的男雇主颇为体谅："男人要养家活口，有什么办法？曹先生自己也
辛苦。"
福婶嘴角一歪，想起现在出云已经扬眉吐气，自己每月薪水也是由他支付，也不敢象当日一般随便说话，
乖乖闭嘴。
忙碌安置妥当，帮出云把房里灯关了，关上门。
房内一片黑暗，夏日蝉鸣，隐隐入耳，听不清楚从何处传来。
出云醉意熏头，却无法安然入睡。
' s5 u4 x) _) i  [9 O在床上反复转身，极度不耐。
6 H6 z7 P: ^( V隐藏在心中的渴望，要破闸而出。
仅剩一丝清醒，让他脑中景象不断涌现。
2 l* I& ^0 q3 W2 ~: B( ^5 E景象里，晚风送爽，一间小小屋子，锦辉与他都在。
他们约定。
% M& R* b2 ~; A7 B7 _! ~, J1 C"每年如此？"
"对，每年如此。"
街角小店买来的水果蛋糕，一根蜡烛，一起许愿，一同吹熄，然后静静拥抱着坐在屋子内，看时针踏正十
: l& T- o- |* t# G$ ~) \二点。
说："锦辉，生日快乐。"
今天七月七，原来又到锦辉生日。
和宋楚临他们在夜总会喝庆功酒，抬手看时针踏到十二点的刹那，心仿佛被重叠在一起的时针、分针、秒
' L9 t+ n# x+ Y2 ~针戳穿。
从不知记忆会如尖利的针，忽然到访，无孔不入。
( X: k3 I, n  J最烈的酒，也无法缓解这种痛。
意识渐渐冷却，眼前只余一个定格的手表画面，十二点的时刻，渐渐模糊，变黑。
身体懒洋洋起来，酒精终于发挥作用，让出云忘记一切。他折磨够了自己，闭上眼睛。
已经荡在一片空白的梦里，恍惚间听见有人轻唤："出云，出云。"语气熟悉之极。
: F$ E7 D5 p- r# s/ a5 l是谁？是谁在那里？
出云极力挣扎，他要醒来，醒来看一眼。
& q+ Z$ G4 u; G% o% B* ~+ N6 X3 ]% ]谁在叫我？
那个名字，呼之欲出。
终于，掀开眼帘，房内黑暗一片，床前隐约一个人影，正俯身看着自己。
- x% @! g2 p4 h$ e"出云？"
. W  k6 h- a! y7 @不要离开。
2 S, L. ~$ z) `" O% x/ R你去了哪里？我命中的光。
- U- ^& Q$ }; D0 |出云既激动又神智迷糊，伸手把面前的人搂在胸前。
) \9 w) Z. H2 S; T% m; X5 i怀里人毫不挣扎，感动非常，紧紧抱着出云的肩膀，祈求多一点温暖。
# G3 |6 j) f! j4 |* o"哦，出云，出云。"带着呜咽的声音。
出云迷茫着眼睛，抚摸、搂抱，恨不得用全身的力气，把心事尽诉。
, \" v. g5 F9 l, t2 S加勒比海的潮声，忽然出现在耳内，起起伏伏，还有带着腥味的风。
窗台前，一盘断肠草。
锦辉那夜轻轻唤着出云的名字。
字字心碎，也不过为求一个温暖怀抱。
得不到回应，从此不见踪迹。
& U6 ]+ x3 b- H"对不起，对不起......"出云喃喃，声音低沉温柔。
五指穿过秀发，轻轻爱抚。
( e- W; L8 D3 c& a. G"不怪你。"怀里人抬头，泪眼朦胧："我爱你，出云，我的一切都是你的。"
熟悉而陌生的脸，是慧芬。
出云立即醒了，热情冷却。
"我们不要吵架，和好吧。"慧芬可怜兮兮。她也不过是个渴望被爱的女人。
/ W9 z1 t7 y8 h3 M8 ]& N. j3 D出云抬头，找墙上的大钟。
2 D* u; a5 G5 L2 h时针指向五，天色还是彻底的黑，若没有眼前人，锦辉此刻应该在我身旁，一起等看日出，沿着山路小径
轻快慢跑，追逐清风。
他看怀里的女人，试图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怎么演变，以至有今日。
两年前加勒比海边旅馆中的生离死别，忽然与今晚重叠。
! i1 J4 J$ Y) J难道要一生与不爱的人结合？
) h& G4 c, \  y3 l当年出卖婚姻，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够自由自在，展翅高飞，谈笑人生。
慧芬已再无利用价值，自己胜卷在握。
出云猛下决心。
"慧芬，我们离婚吧。"
: g3 x% F/ r# F% ^4 q( w: F5 B慧芬浑身一震，不能置信："你说什么？"
"我们离婚。"
* P+ j# y2 D- x" \2 F"不可能。"慧芬激动地摇头："出云，你有什么不满意？你说，我哪里对你不起？难道就为了一次吵架
，你就要离婚？"
2 k7 R/ R; }  o) T- f: |她永远不能明白的事情，出云并不想解释。
"让我们好好协商，把手续办妥。"
"是你有了旁人？"慧芬神色一变，如要捍卫自己孩子的母老虎："把她叫出来，让我见识一下。"
出云不为所动："我要离婚。"
"离婚？你凭什么离婚？"她狼狈，又要做嗤笑的模样："不要忘记，你靠谁起家。全天下都会骂你恩将
仇报，我问你将来怎么见人？你用什么理由要求离婚？"
出云把她从怀里轻轻推开，下床，打开抽屉。
这些东西，他本不想用。
2 d! x& h) t1 Y) P; R+ L"看看这些。"
) ^7 f3 s) F6 [8 h8 U) c, J& _4 M照片不多，七八张从出云的手中散落在床上，张张清晰照出慧芬与另一个男人的脸。
2 q" \! `/ s! e7 m! h- ?慧芬立即脸如死灰，她嘴唇颤动，惊惶起来："出云，这是误会。"
' p) ?$ `% {7 ?' ?/ n1 B" o"误会？"
"我是爱你的！"她表情真挚，洁白的指纠住出云的衣袖："我和他是初识，看了几场电影而已。"
"慧芬，把其他的照片拿出来亮在人前，未免太没有意思。"
5 F& R, O; Q" ?( I+ M* ]4 s慧芬再震一下，悲哀地看着出云："不过是逢场作戏，你知道......我确实是太寂寞。"她掩口而泣："你
整天工作，我想和你说话都不行。出云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"
8 `7 B9 S& |/ l7 h% q- A出云伸手，安抚她，叹道："慧芬，与其这样，不如离婚。"
- X& @: t% t8 m* I8 Z, L( J"不不，我并不爱他。我爱的是你，从无改变。出云，请你原谅我一次。他不过是一次逢场作戏，不过是
一场戏。"她急切地找救命稻草，抓住不放。"你还是爱我的，所以你才愤怒，你才要离婚。出云，你相
信我，我一直爱你。我的心从来没有背叛你。"
% s9 d  |. T9 Z4 \! b# U8 h"慧芬，你还是幼稚如当日。"出云温柔地看着她："我不怪你，但是我要离婚。你可以找到更爱你的人
/ Q& _3 U- w! ~9 Q  |。启迪的股份，我把你当初给我的让回给你。剩下的，都是我自己挣回来的，已经够我发展下去。"
8 \! H  k. i# s" |"不不不......"
"我会记住你对我的恩情，记住我是靠你才有今天，才有将来。"
"不要。为什么？出云，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解决，为什么一定要离婚？我不会再犯，也一定会当个好太
太。"
/ j5 S# ~- E7 R! x1 A' H: p"慧芬......"
7 r+ K2 r& C4 n3 Q5 p( ["我知道你讨厌我的大小姐脾气，但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如此，没有恶意。为了你，我一定会改的。不要
8 Z: R$ }( @) f1 [2 W" S# L& G离婚，出云。"她哭道："我爱你，我是那么爱你。"
出云知道，慧芬爱他。
! G, E' o' s8 m3 W. w( h3 |有时候，女人和男人一样，身体可以给一个人，心也可以给另一个人。
* |- y; e. N1 R( C  v% J没有什么贞烈可言，人生短暂，整天纸醉金迷的富家太太更知道要及时行乐。
+ L; U8 o1 M, [: e$ X) u世界已不同。
"这不是问题所在，慧芬，我已经不想维持这段婚姻，请放我自由。"
4 Q$ S8 c$ P( @7 H# R( }/ N8 S"为什么？"慧芬抬头，一眼惊疑："难道一句不想维持，就要我们舍弃这段婚姻？当日那么多的坚持，
0 l) h6 w8 }) m$ w! G; f顶着那么大的压力......"
8 ^. Z" j  |) n缠斗无济于事，出云无奈，只有下杀手，直言："我爱的不是你。"
9 U+ E6 x7 a* R2 _6 t"果然有第三者。"慧芬愕然后，感觉受辱，开始冷笑反击："那你有什么资格把这些照片拿出来？出云
/ b% b/ l' B/ q5 ]，你那一位，又是何时结识？"
"在你之前。"
8 S( A# v" C7 j# ]"在我之前？"
"不错，真爱在遇到你之前。慧芬，你也不过是我命中的逢场作戏，一切已经结束，是时候下幕离场。"
9 {8 c0 }) z5 ^# a' c$ X' \2 I慧芬仿佛遭了当胸一枪，几乎倒在床边。
她恨恨抬头，眼中森冷吓了出云一跳。
"逢场作戏？"话里绝望悲怆。
$ k9 {$ c2 m& c- {+ r出云不回答，站着任怨毒眼光射在脸上。
' j- t& I3 ?# ^2 r1 ~7 o( b$ P"你娶我，就为了启迪？成功了，就要把我一脚踢开？"慧芬一字一顿，咬牙切齿，终于狂吼起来，状若
9 D* E1 @8 v. M疯狂："曹出云，你这个骗子！你居然......还敢把自己作的孽说出口？"
, i7 r9 @1 X: V出云摇头，事情发展过度，当场撕破脸皮，他不能保证自己头脑中的酒精已经挥发。
他转身，打开门。
外面挤在一团偷听的仆人一脸惊惶，鸟兽散去，唯有福婶做出忠心护主状，忿忿不平横出云一眼，从他身
  y. s* X3 {+ l$ p6 J/ I$ H侧穿入门，到床边扶起哭得身子发软的慧芬，心酸道："小姐，哭会伤身，你要小心身体。姑爷毫无良心
，我也不要在这里做，还是和小姐一起回陈家罢了。"
出云下楼。
" I' ?  Y+ J2 e) e" X慧芬如梦初醒，推开福婶追了出来，在走廊上大叫："出云，你要去哪里？出云！"悲哭更甚。
% H# @8 f; M7 ]" \2 V6 }出云穿上外套，上了跑车，迎风踩大油门，把一屋子的烦恼哭声扔到脑后。
/ p0 Q: ~4 i0 E一路狂飙到了山顶，下车，对着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，他大声叫：
7 ^' S. T' X* o7 |"锦辉！"
"锦辉！锦辉！"
: t* c! w2 a$ I) b; r% V1 Q0 g"锦辉......"
8 ]! E# G7 Y3 f# p3 w0 p& B: M2 _回声重重叠叠，四面八方回应着。
: V9 N$ N# l% d8 @) Q天和地都在旋转，象当日拥着大笑的锦辉一同跳快三，不断地转圈。
出云大口喘气，仰面倒在草地上。
9 ~2 v$ z9 Q$ n他面上的表情，仿佛从一个极可怕的恶梦中醒了过来。
( N4 s' z  J9 n) {' y对着开始朝灰白变化的天，他轻轻说："锦辉，生日快乐。"
% n* b! y3 J& Y+ u; @+ U1 X启迪新任董事长忽然一意孤行要离婚，消息如炸弹一样在社交圈爆开。
- u) |- T$ A9 _7 S- k闻说曹出云忘恩负义。
闻说陈慧芬红杏出墙。
  T  F4 `, t: ~3 o1 [8 S, Q) K闻说内有跷蹊，事关启迪内部机密。
6 F- k( [& u" U0 R4 D, \& g; A反正不关自家的事，脸上带三分同情去探望一下伤心的曹太太（天知道这个名分她还可以保留几天），再
0 @( y9 F$ x2 w+ G2 U% [+ H把眼见耳闻在好友中得意洋洋散播开来。
一方坚决要离，一方坚决不离，私下无法调解，唯有法庭见面。
- Q0 X- {* j! Z2 c2 X7 d/ Z. S法律程序漫长，未有结果，商场厮杀却已经如火如荼。
事情发展得理所当然，陈家正式反击。
商场中人冷眼看这演了千百回的自家残杀。
+ K" w$ ]: Y5 t1 E8 P. r8 h曹出云和宋楚临两个大股东面上掌握局面，董事局那群元老级人马和陈父多年交情，也不可小瞧。
原本料定大有胜算，正式交手，才发现估计有差。陈家家底厉害，除了启迪已经转到出云名下的股份外，
& W% h9 ?' D2 {! o6 s2 v% Z还另有不少私藏，收购战一起，陈家资金源源不绝，让出云大吃一惊。
2 l- H" b! Y' n; R启迪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，员工人人自危，高层管理者暗中盘算哪方胜算较大，纷纷投注效忠看好的一
方。
  H) C+ u8 o6 o2 P. I9 B3 Z7 ^又有小道消息流传，陈家出动高层关系牌，几位手中握有大股的股东已经答应转让股份。
人心更加惶惶。
出云面上镇定，心内揣然。他不同陈家势力根深蒂固，不过是一个从孤儿院靠努力读书一路机缘奋斗起来
# p/ [& i) U( J. d! @的白手男儿。
# N0 A; w! g% |  q4 a一局输，再无翻身之日。
启迪股价高得惊人，陈父打电话来谈条件。
0 U7 f( N; r7 V# K0 y$ ]+ u"出云，自家人何必相争？取消离婚要求，我们平心静气谈一谈。"
"爸爸，我面前电脑屏幕曲线瞬间变一个价位，要我如何平心静气？"
"即使启迪重回陈家，也不过物归原主。出云，你是明白人，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，只要你和慧芬还是夫
) k) n% ?! Q6 T* m: ^' G妻，启迪就等于是你的。"
! x* C8 p3 C) Z$ E* Y9 q' u  q! n对慧芬，出云不能说全无内疚。他沉默，然后说："爸爸，勉强和慧芬在一起，你认为她会幸福？何必强
求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存在？"
$ K9 z$ Y# w" Z$ ]"慧芬深爱你，虽然她有时候说话会伤人。你可曾想过，当日决定下嫁身无长物的你，她需要多大的勇气
？她太爱你，不能失去你。"
, J# T; p, B  w" s1 E" [$ Y) K6 A4 B出云感动。那夜赤裸的说出真相后，若慧芬仍深爱不悔，真是至情至圣。
1 W& `9 k: A/ Y  a6 c; o9 G. A# o5 O可惜他没有勇气，再过仰人鼻息的日子。启迪回到陈父或慧芬手中，然后顶着姑爷的帽子继续在启迪工作
，连仆人也可以随意用眼神侮辱，这情景光想想就禁受不住。
& ]3 O% _4 ?4 }- a"对不起，爸爸。"
"为什么？只要你不离婚，慧芬甚至不介意你在外面逢场作戏。天下哪里找这么爱自己的女人？"
陈父或者话出真心，但要出云回复当年状态，重新受千般屈辱，他宁愿放手一搏。
谈判失败。
& P; G0 D9 w% q/ ^! W$ n) F% \一通电话挂断，出云知道自己必定要面对更艰险的斗争。
* }# N1 {* f/ }. F: r3 d: P宋楚临每隔数小时都办公室来一趟，搓手绕着办公桌走来走去。
) v9 ?* w5 F* }2 ]+ V9 B"真不料陈老头如此厉害，他的资金来源到底是哪里？"
% r; h6 x- B  j/ l2 l1 m, B出云静坐，看着电脑："这就是家底，不到绝处，不拿出来给人看的。"
"亏你现在坐得这么安稳。外面已经如世界末日一般，陈家手上的股份越来越多"
"暂时旗鼓相当。"出云蹙眉："不过手头资金已经快到头，难以为继。"
"陈家关系网实在深厚，没有几世积不下来。现在最糟糕的是许多股东都纷纷同意转让股权给陈家。"
) f5 n0 B: ^+ U) `"你以为我不急？"
$ c, x% a% ]5 n8 l2 _"万一......"
"楚临，只要你手上的股份不动，就没有万一。陈家手上掌握的股份还不足以把我至于死地。"
"我？你担心我？担心你自己算了。"
; v; n3 a7 U! B8 h8 v楚临夸张地做个鬼脸，大笑而去。
6 }3 S: c: C' [7 x$ M慧芬连打几个电话进来，说的都是同样说话。
"出云，不要继续错下去，惹恼爸爸，连我也保不住你。"
"我没有指望你保护我。"
"为什么一定要离婚？不要忘记，当初......"
出云烦躁："慧芬，有因必有果，有当初始有今日。离婚不是心血来潮，而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。"
6 F; }: h6 v9 e) m, N* V"根本是你负情忘意！出云，你没有良心！"
"既然如此，你何必和一个负情忘意的人生活一世？"
"你就一点不念夫妻恩情？"
/ E: x0 C& J' }$ }"慧芬，已经太迟。"
# f/ w  e: Y( e/ D9 k* l6 o8 i* k慧芬咬牙切齿，一字一顿："你休想离婚，我不会同意。"
; D; P) \8 D. e"且看法庭怎么判。我坚信你的行为已经使法官确信我们不应该继续保持婚姻关系。"
慧芬也心虚，一阵沉默，才说："出云，天有不测风云，离开我，你会一事无成。"
, q* B8 \2 W. l! H1 B此话太伤人自尊，出云愤然反击："慧芬，若能离开你，我愿遭上天试炼。"
) ]& \( o9 z% Y- b/ P, J"不要说这么狠心的话，出云，你一向不是狠心的。我们毕竟相爱这么久，有什么不能平静解决，一定要
分开？"慧芬凄然。
- b$ D  g& B% q" Z) a出云叹气："我一向是狠心的。"
你永远也不知道，那断肠草的故事。
4 A( u2 y6 u! {* ?, q. i2 \0 q0 W他挂了电话，按铃通知秘书："珍妮，曹太太电话再来，不要接入。"
2 a# S4 s1 |4 N0 K  n0 }出云也信天有不测风云，但不料不测至此。
下午电话忽响。
7 m" @# R2 b0 i0 S9 H' j5 x"你好，我是曹出云。"
没有回应。
他奇怪，此刻时间宝贵，外面股市动荡，启迪随时易主，居然还有诡异电话。
"喂，请说话，不然我要挂了。"
话音刚落，对方已经先他一步，挂了电话。
奇怪之余，出云又隐隐觉得不对劲。
谁？锦辉？他神色一变，立即联系珍妮。
$ |: w5 b% X9 K5 d"珍妮，刚刚二号直线进来的电话，帮我查一下是谁的电话。"
公司电话线路装有记录查询系统，不到一分钟，珍妮电话进来："曹先生，是宋先生的电话。"
出云愕然，一细想，顿觉不妥。
楚临何事吞吞吐吐，临到话筒边不能开口？
  F2 w- X3 F; z刚要拿起电话拨到宋楚临家问一下，电话忽然又响。
他立即拿了起来："楚临，是你吗？"
"不是宋楚临，是我。"陈父的声音。
出云一边惊疑，一边放缓声音："爸爸，有什么事？"
- m- [. L& k( R1 `: i"没什么，不过告诉你，宋楚临已经将他手上百分之七的股份，转让给我。"
出云心里咚一声，仿佛被人开了个洞。
"不可能......"
# }. I/ [! w% k, C/ N"姜还是老的辣，出云，陈家毕竟经历多年风雨。"
0 b+ b9 q( A7 r( ?* S出云浑身上下，都是冷飕飕的。
8 c- w  P, x& e" e! K放下电话，脸色如死人一般。若失去宋楚临支持，出云在董事局地位不保。
不论他们动用什么关系及诡计逼迫他人就范，赢就是赢。
出云颓然倒在椅上，仿佛被人抽去脊髓。
' H. V" O: R* N9 J* N. z大势已去。
还有什么人，现在手中握有启迪大股份，却还没有站到陈家阵列？出云匆匆在脑中过滤。
没有。
全想一遍，又再过滤一遍。
2 o% o% x8 O- e% O7 G还是没有。
/ C8 d, q) ~8 {1 m$ {只有一人手中还握着足够左右战局的股票，如同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草---那个白发苍苍的黄书义。
: d: D) N( d7 T% ^3 B$ A8 E出云摇头否决，不可能。他和陈父数十年的交情，立场早就表明。要他转向支持自己，不如求上天掉个元
宝下来。
但，就这样结束？
出云不甘。他从椅子上跳起来，看周围豪华装修，眺望窗下蚂蚁一样的车辆和人。不不，不甘心！
' U% v8 G& w* ^6 \+ d/ T/ j锦辉，难道这就是我应受的惩罚？
在失去你后，因为思念你而失去所有？
1 t8 r" d% g" c' v4 K6 f% j7 ^快收市，大局将定。
出云茫然看着时间掠过，多少能人，一时不测，就被迫从昔日辉煌的高楼一纵而下。
; N. Z. a5 s4 W3 _2 t' y0 [5 U8 Y铃铃......电话又响。
2 R9 V! E. G1 D出云浑浑噩噩，接了起来。
& J: q; G3 q; X( D; t5 d5 n"喂？"
"出云，我是黄书义。"
心重重一跳。
) @% T1 x( ~& y- u5 x  }"啊？世伯。"这时接到黄书义电话，出云顿时觉得渺茫生机出现，语气恭敬起来。
  ?. l/ S5 a7 t, M黄书义并不热络，说的话却让出云激动："有没有兴趣，收购我手中股份？"
真是绝处逢生。
. v) [, W+ A' \. s% ^"当然有！"如沙漠中快渴死的人乍眼看见甘露从天降，出云抖擞精神："请开价。"暗自盘算，手中资
' J9 d  a/ H5 k. c) M! m金将尽。但不论如何，都要把这部分股份收购过来。
答案出人意料："两天前的价位。"
"什么？"那即是比现在要低许多的价格。
" z' A+ z0 C& ^) M6 ^现在时刻，居然廉价出售？出云感激涕零："世伯，这怎么敢当？"
# @% v& v' c2 {6 ?) h黄老先生答得直接："不必感谢我，你有通天手腕，当得起。"
出云一愣，其中蹊跷一时不能分辨，匆匆交接手续，松了一口气。
1 y9 T( [% ]/ ~0 X8 B成交完毕，躺倒在沙发上，才发现衬衣尽湿，方才一个小时，不啻于打一场近身格斗战。
但转眼一看电脑屏幕，又不禁笑。
$ |! T) Q5 f7 |; Q人生刺激，陈父哪料多年知交忽然倒戈？就如出云无法接受宋楚临临阵变节。
- }& T+ g: O4 e8 K锦辉，难道你在保佑我？
股市交易结束，陈家那边灰暗情况不能得知，出云所在的启迪大楼却是欢声处处。
珍妮敲门进来，兴奋得一脸通红："曹先生，恭喜你！"
* r/ D! T9 P  a+ \/ S" `( d出云保持风度，微微一笑："让大家出去聚餐，公司报销。大家都辛苦了，今年的年假全部增加两天。"
"多谢曹先生！"
5 T3 ?, U& t) w% d3 A4 ]珍妮知道老板希望独自回味胜利果实，乖巧地退了出去。
% |/ E& B: O( k" L( i门外响起一阵更大的欢呼，显然珍妮把好消息传了开来。
出云在门内，抬头看天。夏天日长，快七点，还不见太阳下山。
! A. q! p7 n- r; A! ^# `启迪风雨变色的收购战，以出云胜利告终。
出云知道自己侥幸，陈家对他其实早有防范，埋伏已久，等着动手。但为什么事到临头命运眷顾，连出云
) [! t1 |5 I* b" _也不知道原因。
黄书义和他做了一笔背叛老朋友的交易，再也不愿与他交往。
; f3 }! o/ [$ d, e宋楚临却来了一个电话。
2 {2 O3 o0 G, @"恭喜，出云，你终于还是赢了。"宋楚临淡淡说："既然有如此厉害后盾，为何不早说？"
+ H& J5 L( D' L) C  x"什么后盾？楚临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？为什么紧要关头，居然转让股权给敌人？"
"一言难尽，请不要多问。反正你要相信，我也是迫不得已。"
0 V* b& z, s' y* z"你的迫不得已差点让我从三十二楼跳下去。"
/ X: i7 m9 I- c1 _7 w8 j6 X"你还是赢了，不是吗？"
/ Y$ E7 ]2 W, t% ~0 U出云追问："到底什么后盾？"
7 I. t/ R. r5 w: u" @1 Q% f) t+ H"事到如今，何必再瞒？出云，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有这样强人相帮，也许我不会迫于压力，转让股份。"
! k% k6 e! }; ]' x# r$ I; ]宋楚临说完这句，就挂了线。
出云拨过去，居然再也没有人接。
公司整顿需要更多精力，出云把此事暂放一边，全力以赴稳定启迪。
8 H3 L! b& o2 P" q3 R7 a) C一日，接到电话，对方声音熟悉，笑道："出云，我要你报恩来了。"
- |' b. ?1 x0 t* T% _) O5 z/ u"谁？"出云眉一皱，立即又展开，惊讶道："经世？"
"呵呵，难得你居然记得我。"
"你这样的人，要忘也不容易。"出云出奇地高兴："怎么今天有空打电话来？"
"你走得匆忙，又没有问我要地址电话，我若不联络你，只怕以后再没有见面的机会。好了，我知道你时
间宝贵，还是快说正事。"
出云开玩笑问："说吧。你对我有何恩，居然敢打电话过来要挟？"
$ @9 c' Q1 j+ k. K& }7 a! ["枉我费尽心力帮你整倒你老婆娘家，不是我，黄书义的股份能这么便宜给你？"
$ u5 Q( ^0 ~' y* f出云立即跳了起来，抓着话筒问："是你？居然是你？"
+ m4 u6 S5 u& }% R" W( \- s0 W3 o经世得意："怎么？不信？"
( _; O; F7 h& ^! R2 O( R0 m" T% J此人何方神圣，居然法力无边？
出云凝神思考片刻，过滤所有可能，忽然想起一个大大有名的人，沉声问："经世，你可是姓方？"
! _) k, f8 D3 U$ m# `经世哈哈大笑："你真厉害，这也可以猜出来。"
9 J/ ?/ Y; y: w出云愕然，怪不得黄书义说他有通天手腕，宋楚临说他有强大后盾。
2 `  \# I* i7 {) `# {"方家经营项目分布世界，实力无人可比，是华人家族企业的第一大家族。新一代大家长方经鸿更是神龙
$ [8 V2 F/ ]2 \1 X* }见首不见尾，能力卓越。"
"哈哈哈，你说得大哥如武侠小说人物。方家三儿女，经鸿、经婵、经世，我是最没有用的老三，只会花
钱。"
! b/ y  v4 t2 _! d"不论如何，这次没有你，我必定一败涂地。"出云诚心说。
"不必感激，我说了要你报恩的。"
$ }6 \' b3 F/ o4 K0 K/ q2 {"随便吩咐，肝脑涂地不惜。"
"陪我参加姐姐的婚礼。在那个时候，希望有个知道我心事的人在身边。"
$ X& s8 O$ B, n) I0 Q出云不知该怎么安慰，叹两声，答应说："不论多忙，一定全程参加，不离左右报恩。时间地点？"
0 `" |, R! m; u" k" q"下月初八，开曼群岛，那里有我们方家的大别墅。我大哥疼爱姐姐，吩咐婚礼一定要隆重，从初八到二
" w. ^; M. ^5 M十八，整整二十天婚礼期。"
"又是加勒比海边？"
- m: p# f, @: D. F! B% p"对，怎么，你讨厌加勒比海？"
"不是，一定如期到达。"
# J6 Y; a2 |: F' Z: R出云守约，果然安排启迪内部事务，在八月初八，飞到开曼群岛。
经世十分高兴，亲自驾车到机场迎他，还兼当导游，一路开往别墅，一路介绍延途景观。
  w+ a( L2 y( j: c! P8 D- r进了别墅，地方很大，景色一流，宾客来了不少，都是提前过来庆贺，住在客房。此时三三两两在花园或
' ]* r3 Y8 D' x3 x方家的私人海滩享受。
"姐姐在忙，明天当新娘，难免紧张。"经世有点黯然。
出云拍拍他肩膀。
9 R1 Q" G$ _" f! a# {经世苦笑，强打精神："来，我帮你准备的客房在三楼。"
打开房门，经世得意道："如何？特意安排对海的房间。这么多客人的时候，好房间真不容易抢，我从几
) p1 O' t) W& t4 {$ ^2 y个古怪老太太那里争过来的。"
方家二小姐婚礼选这里举行，一定带旺旅游业。至少所有五星级酒店会爆满。众多的婚礼宾客，怎么可能
+ n) F2 b( b3 L1 J3 m全部住到别墅里？怕只有一部分与主人关系密切的，才有入住别墅资格。
, X) |5 c7 _0 I5 W% X至于海景房间，更是特殊优待。
5 z5 ]8 H3 l7 f$ R  x& O. ^想到这里，出云对经世感激一笑。
经世是个好主人，陪了出云整整一天，带他到处观光。
出云不好意思，问："你是主人，家里贵客众多，怎可以抽身出来？"
"那些贵客，自有专人安排仆人与服务，放心好了。你是我亲自请来，怎可以怠慢？"
"明日就是婚期，陪陪令姐也好。"
6 o1 M* d1 X: v' J. D# F% S5 O经世低头脱下名贵皮鞋，光脚踩在湿漉漉的沙滩上，笑："她自有人不离左右，何必我陪？"
1 W# B- @& S$ d! N9 y, B  s2 w出云心下恻然，也学经世把鞋脱下，伸手道："来，一起光脚跑跑，看谁先到前面岩堆。"
"既然是比赛，何必牵手？"
"你如果摔交，便和你一起摔。"
经世一怔。
9 j; `- R( `- _5 U# j. N出云也怔住。
6 |! X' V, A0 d% Z9 V不料简单一句开解，听来如此动情。听者与说者，四目坦然相对，一时间几乎泪盈于睫，满腹心酸翻滚开
+ T2 M7 W$ X1 m3 o6 l1 M来。
经世眼神变化，仿佛计算机急速运行，计算其中感情指数与其他，几秒后终于给出答案。
9 S/ @8 V- T* o7 P"好。"
经世这个字说得太过认真，出云无来由心惊。
! `3 p7 k& w4 e0 _# p3 s自己是否发出不当邀请？
: `. X8 B. `; u正不知道如何接口，经世已经握住出云伸出的手。
"来吧，看谁先到！"经世恢复原状，意气风发，率先起步。
出云被他一扯，身不由己向前跑。
0 _( V& ~0 V" H" y海风吹来，潮水来了又去。
在海边散步晒太阳的达官贵人看见，海滩边，两个青年男人孩子一般光脚飞跑，笑声随风而飞。
那岩堆看起来好像不远，跑过去也不容易。
# n( G1 m6 z8 y: j" e0 s两人到达时，都气喘吁吁，一手扶着岩石，弯着腰，拼命呼吸新鲜空气，舒缓肺部火烧似的感觉。
. `( L! T7 K2 k' o" J! s8 a; ^( P赢的是出云。
天本来就热，一跑更加出汗，出云摇头道："这么大汗，不行，一定要立即洗个澡，不然等下回去，熏坏
别墅里一屋子五星级富豪。"
"洗什么澡？"经世浑然忘记让他悲伤的事情，笑着把出云往海里赶："游泳好了。"
1 ~; E2 N/ {( g. S/ `出云被他赶了几步，高档西裤立即受到海浪欢迎，被吻个全湿。
"经世，你疯了。"
+ d% m: w5 G5 y& i9 D"今天好日子，你让我发疯一回。不要忘记，有人可是专程来报恩的。"
1 @+ T5 f) A  C9 `; s' B出云对他警告一瞥，迅雷不及掩耳冲前，把经世拉下海。
# R5 ]$ Z6 H& x" ?* {1 T"出云，你疯了！"
经世和他站在齐腰的海水里。
"是，我在疯狂地报恩。"出云掬水，双手举到经世头顶，松开。
! a& U# E6 A( N9 n水溅在经世脸上头上，弄湿黑发。
瞬间，经世的笑容变得虚幻。
6 k) D  }- P* q; a8 w% K- j"你们以前都这么快乐？"
"嗯？"
两人面对面，停下一切动作，只有目光相触。
7 F3 q( [/ s$ x, \& L"我是说，你和锦辉。"
"快乐？"出云回答："是的，很快乐。"
"一个要求，出云。"经世认真地说："给我一个拥抱。在这个日子，你把我当成锦辉，我把你当成姐姐
。就如时空交错，完彼此一个心愿。"
出云严肃看着经世。
屏息，思考，回答。
+ b2 x. f' j/ `, f"好。"
他张开手，经世扑了进来。
紧紧搂住，闭上眼睛，假设这是锦辉。
5 L! V: D3 x* q" q! l出云轻说；"对不起。"
我们曾经许愿，相拥于蓝天白云下，那紧紧结合的身影，将倒映在加勒比海。
湿淋淋回到屋子里，经世和出云大大方方与所碰到的宾客打招呼。
! ^2 J2 ?: M) u# i1 ^/ O& I进了房，出云把换的衣服找出来。
经世说："让我先洗，不想回自己房间。这样湿淋淋，在走廊上被未来姐夫看见没意思。"
"你的衣服呢？"
"你不是只带了一套替换衣服过来吧？"经世把出云找出来的新衣接过手："暂时借用，归还时一定洗干
净。"他嘻嘻一笑，进了浴室。
: t0 {5 l( w% o& ^出云无奈，只好再找一套干净衣。
一会，浴室门开了一线，经世探头出来，开玩笑问："可要进来鸳鸯共浴？"
出云一愣，正色道："你说真的？"
2 V! r) d/ w* t$ o+ _: \2 O+ K! {"鸳鸯共浴不是真的。怕你湿淋淋在有空调的房间里等着凉是真的。反正都是男人，只要你不霸王硬上弓
，怕你什么？"
出云笑了一笑，站起来，果然拿了衣服进去。
砰，浴室门关上。
晚上就是婚礼前夜的隆重酒会。
经世穿着出云的西装衬衣，引出云去见他心目中的女神。
& z3 D8 m/ a6 s5 ~! n, G不愧为方家酒会，花团锦簇、衣香鬓影，难得一见的满场风流，女客颈上手上各色钻石红蓝宝，争奇斗艳
% c7 R, _4 Z9 c+ y  x。出云即使见惯场面，也不禁叹息天外有天。
一女子身着传统红色旗袍，婷婷玉立于众人中，立即吸引出云的视线。
& Z  v9 ?( ?; S& }3 ?+ `她身上首饰并不多，但，仅仅脖子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祖母绿，已经凸现身价。
! N/ U- h* Y* L) p# F能有此等气质，还有何人？
果然，经世带出云停至她面前，道："出云，这是我姐姐方经婵。姐，这是曹出云，我朋友。"
方经婵魅力惊人，清亮的眼睛微微一转，不说话，已经传了三分风情到方圆十里。
面对如此绝对佳人，出云也不敢怠慢，保持最佳风度，伸手斯文有礼地说："恭喜方小姐，祝你们白头到
$ L* v! E/ V- G) m0 y; q, U% x- W7 w老，永远幸福。"
"曹出云？"她平和地望弟弟一眼。
/ b- ]% [3 u0 O& q" H/ K  y出云说："是，曹操的曹，出现的出，白云的云。"
"久仰大名，"方经婵得上天宠眷，连声线也优美过人，大方和出云握手，轻轻道："多谢曹先生远道而
1 {, y: z- x! A+ g来，招待不周，请多多包涵。"
"方小姐，你太客气，叫我出云就行了。"
确实客气。
; j; D5 n4 z9 {) z3 B5 i# o对方家来说，启迪董事长算什么？
, |$ v) w) f0 S: [) S/ g# P( B" n何来久仰？
出云自嘲，莫说他曹出云，就算更高级数的大人物过来，恐怕方小姐也是随便两句"久仰大名"的客气话
打发过去。
身边人影晃动，一个西装笔挺的英俊男子走了过来，伴在方经婵身边。
2 Y! [: J  \6 q" S出云一看，顿时愣了一下。
"怎么？"经世低声问。
出云盯着那男人，稍微摇摇头。
男人低头对方经婵一笑，笑里满是温柔，他说："经婵，跟我过来一下，介绍一个有趣的人给你认识。"
1 c9 g5 j, M  I# I" M方经婵点头："好啊，不过先给你介绍一个人，这是经世的朋友曹出云。"她对出云偏头，露出甜美笑容
. g, F. `; y* q5 j+ `。"出云，这是我的未婚夫，明天就是我的丈夫了。他姓苏，苏明。"
出云见过这个名字，在许多外国财经报刊上。能当方家女婿，岂会是常人。
他对苏明伸手："恭喜。"
1 \/ n' X3 a( \' Z) j"谢谢，希望你在这里玩得开心。"苏明显然急着带方经婵离开，歉道："对不起，失陪一下，那里有人
5 S, p5 E( G- k% K% o5 o/ ?在等。"他拉着方经婵离开。
出云专注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人群中，经世笑着警告："那个可是我的未来姐夫，请不要动心。"
) F! d5 _4 b) z/ O6 c出云不好意思："对不起，他的气质，极象一人。"
0 x7 r8 x3 s' l# `"锦辉？"
7 j. [8 \, d0 O3 Y4 l- R$ u% {出云点头，又说："第一眼象，看多两眼，锦辉与他又不是太象。"
$ _- i9 i! V2 l! x; j6 }$ d& ["相思入骨，我不怪你。"
  }  t9 y, M, T酒会没有什么意思，经世对这个司空见惯，更觉无趣。带出云见过姐姐及未来姐夫，便劝出云一起到花园
! f( m: u7 s/ \9 T* W去。
"花园清净一点，这里太吵，我最怕。"
出云奇怪："怎么不见大名鼎鼎的方经鸿？"
"大哥就是这样，不喜欢人多的地方。今天是见不到的，明天的正式典礼恐怕也只会出现一会。来吧，到
花园去，不然等下宾客缠上来，我逃不开身。"
出云苦笑："这么多宾客，喜欢清净到花园的不在少数，我们前去，不过打搅几对热情如火的鸳鸯，哪里
能有清净，不如回房。"
经世雀跃："好啊，就去你房间好了，反正无人知道，免得姐姐把我找下来招呼客人。"
两人回房。
恰好秘书珍妮打了电话过来，问出云："曹先生，你的手机一直没有开，曹太太要你所住地的电话号码，
希望和你联系，是否给她？"
出云不想再和慧芬纠缠，那是证实他再度负心的活证。
"不必了，她有什么话，和杨律师说吧，杨律师会转告我的。"
别墅装修一流，每个地方都尽善尽美，房门一关，立即隔绝楼下大厅的嘈杂声。
1 Y; h5 R6 d( F& ~: j并不是完全安静，加勒比海的潮声和外面的音乐声，从打开的窗子处如漏网之鱼般偷偷潜进来。
经世往床上一躺，拍拍身边空位，说："来，让我们一起睡着，说说心事。"
; C9 y3 M: s' P* r- Z9 w出云靠在小酒柜边，冷冷说："经世，你可知道，你的每一句说话都象引诱？不要忘记，我是喜欢男人的
) I! A2 C+ F  T5 m3 z。"
$ N: q1 N% q* S5 t+ `( ]"那又如何？鸳鸯浴都洗过，还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？"经世无所谓："再说，谁规定我不能另寻所
爱，或不能爱上一个男人。出云，你若要赶我出房，请开口。"
/ p% w) ]7 @" J- b" C2 e出云对这个一时有通天手段，一时深沉无比，一时又如大男孩的人无办法，只好让步，举手投降："好，
好，我们说心事，你要说什么？"他脱下外套，解了领带，仰躺在经世身边，与他齐齐看豪华天花。
"继续说锦辉的故事吧。"
5 ~4 }# v0 b  R$ ^"你对他很有兴趣？"
( e! S3 ^% \7 P# O; F"不，"经世转头，看着出云："我对你有兴趣。"
出云心怦怦跳起来，忙勉强压抑。他要从床上起来，经世按着他的手，挑衅般问："怎么，吓了一跳要立
9 d1 [$ S7 f' L) x; n- S  Z即离开？可要我帮你准备私人飞机？"
出云苦笑："经世，放手。"
经世自嘲地笑一下，果然听话地松手。
出云站起来，到行李箱里找了一下，取去一样东西，摆在经世眼前。
: o( l3 ~2 W. i: M$ d"这是锦辉？"
照片里，男人与出云并肩而站，笑得畅快。
点漆一般的眼，挺鼻薄唇，确实英俊。
1 l* n) k  J; k出云点头："他失踪两年，房子和东西都在。我有钥匙，前两天上去拿了这张照片。"
经世把照片拿过手，中肯地说："很帅，和你般配。"
* S* \1 ]$ ?/ o7 t"过奖。"出云请求："我的离婚手续快办妥，但锦辉却一直不知所踪。可否请你帮忙？"
3 e$ m" x  M) b! _" _"帮你找他？"
出云叹气："能用的方法，我已经全部用了，一点消息都没有，只能求人帮忙。"
"他的家人呢？完全没有联系？"
"没有。"
. C: Y3 _# {+ z0 P经世的嘴角，无端流露苦涩。
"好，我会尽力帮你。"他答应。
3 B/ n1 `& j# H/ ^* z1 J"谢谢你，经世。"
: U) u) F1 T# R( T& g6 r经世把照片放到西装上方的口袋，再次拍拍身边的位置："来吧，作为回报，把锦辉的事情告诉我，他为
什么离开你，为什么会失踪。"
出云躺了下去，开始回忆。
这已不如第一次那么困难，他轻轻启唇，把一切告诉经世，关于启迪和慧芬，婚姻和加勒比海之旅。
/ N" h+ d% O8 V5 p- m" G1 q最后一个黄昏，他送给锦辉一份断肠的礼物。
! T  g9 w) a4 `0 E夜里，听见锦辉轻轻的两声呼唤。
从此，分离。
% L! H# t* W6 j经世沉浸到他们的故事中去。
4 i( D$ Z/ L8 s0 v/ h3 u  n时间默默溜走，故事讲完，才发觉音乐声消失，酒会已经结束。
只有潮声，永不间断。
' k: e$ y% s9 f) ^: J经世睁着眼睛，看天花。他叹："伤感的故事。"
"是的，悲剧。"
经世忽然问："如果你一生都找不到锦辉，你会如何？"
* u: T8 Y) L/ {" ^% I茫茫人海，要找一个失踪两年的人太不容易。
出云叹气："我不知道。"
"如果你千辛万苦，花了二十年时间，终于找到锦辉，却发现他早已另觅新欢，过得甜甜蜜蜜，根本不希
1 n  i) k- K. P3 y5 W望你打搅他的幸福，那又如何？"
出云再叹："我不知道。"
# u! L% d8 f5 ?7 b2 ?/ N7 w; F经世在身边摸索，找到出云的手，忽然抓起握紧，力气大得令人隐隐发痛。
"出云，既然已经结束，何必再换结局？悲剧已经过去，请向前看。"
" T. g' j) V& l/ f& u0 {这句话意思明显，出云愕然。
$ u  T# Y% V9 j他感动，不论经世是否要借他来忘记姐姐嫁人的痛苦，单单这样的信任和关怀已经让他感激涕零。
人海中，要相遇已经太难，何况还要相爱、相知？
这一刻，出云知道，经世恐怕，已经开启他心中一道紧闭的大门。
"让我们忘了锦辉，好不好？"经世缓缓转头，静静凝望出云。
( c- C7 @& ]0 i2 w6 X' f% Y! c出云好一会没有回答。
锦辉融入他的血已经太久，要忘记他谈何容易？出云深深明白，那突如其来的思念和内疚，如何撕心裂肺
7 @2 w% D5 Y7 m# S1 o  T' y5 V1 L3 H。
. T- S- X2 q  T- Y"要我忘记他，至少让我找到他。"
4 y& b/ y1 A* M! y" ?9 E8 ^6 w$ {; Z经世眼里，盛满失望，他把目光移离出云。
5 W) q; [/ c, _$ u"好，我帮你找他。"
( I* \0 {5 ^/ D4 A; _"经世......"
- K* y7 b% s, O- @7 `"晚了，睡吧。"经世语气平和，闭上眼睛。
一夜，又在潮声中度过。
. O  C# L% [1 f1 h出云梦见锦辉。
锦辉的脸，从所未见的哀伤。
# r2 o" z# r% E5 H! T7 B/ @他说："出云，不要忘记我。"
"出云，即使抛弃我，你也永远不会忘记对我的爱。"
% V2 M8 w) G+ v+ @/ h# X, ]出云心疼，他搂住锦辉，诅咒发誓："不不，我绝不忘记你！我绝不抛弃你！"
黎明时分，出云流着眼泪醒来，发现怀中温暖。
经世在他怀里，已经醒了："出云，早。"
"早，经世。"
"可否松一松手，让我梳洗打扮？今天是正式典礼，我不想迟到。"
原来他的双手，一直搂着经世。
* {' g; t& m7 |一手搂腰，一手搂肩，
出云惶然，连忙松手。
4 ?$ v4 G* R3 X* C经世进了浴室，不一会，又探出头来："出云，你欠我一个早安吻。欠我债者，下场都很惨。"
正式婚礼在今天举行，经世理所当然地忙，一天不见人影。出云挤在一团宾客中，一起谈论当今政治和经
: n5 @/ z/ g9 \2 W$ g) B4 M7 p$ a济之息息相关处。
# F. f1 y+ V4 |: |他天生样貌俊朗，占了三分便宜，又有见解和真本事，立即引起一些商场老大注意，听到是方家三少爷在
这婚礼中唯一亲自邀请的朋友，在宾客心目中份量更重了起来。
宣誓的地点是这岛上最大的教堂，方家早装饰得美焕绝伦，特意请了大主教来支持。出云随众人进了教堂
5 s; E3 j! _% X( _) B+ q6 u1 r，一眼看去，人头涌涌，又有珠光宝气陪衬，热闹不堪。
& r! W$ L  i- k% l1 B夸张的是，更有不少镜头，对准各处，闪光灯此起彼伏，要把这盛事宣扬到世界每个角落。
+ `: F( N1 l% K) f; r! c7 y9 R婚礼很顺利，按时开始。
# C8 u) o; |4 P1 {" R3 z8 C出云在人群后，看见新娘出场。
方经婵一改昨天的中国传统特色，穿一件低胸纯白婚纱，把身材脸蛋都衬到绝点，怕是再没有人能挑出一
点毛病。
挽着她手步上红地毯的，就是那难得一见的方经鸿。
远看一眼，方经鸿与经世颇为相似，但气质内敛，目光如电，一看就知道不简单。
新郎站在前方，笑得仿佛要滴出蜜来，也是高大威猛，有才有貌有家世。
难得的金童玉女。
出云移动视线，寻找经世。
* l% X5 f9 H$ o2 d经世不难找，他站在第一排，静静看着姐姐，脸上带着弟弟该表现的祝福笑容。
还好。
出云放心，经世总算可以挺过去。
宣誓后，双方交换戒指，那卡数惊人的钻石，引来无数羡慕眼光。
方经婵一脸优雅笑容，对大哥三弟点头示意，挽着丈夫的手。
新人步出礼堂，方经婵手一扬，将新娘花抛到半空，许多女孩叫着去争。
幸福会感染他人，出云也笑起来。
有人在身后，拍他的肩膀。他转头，原来是经世。
"总算结束了。出云，我们快溜。"经世拽住出云的胳膊外人群外拉。
9 P( L5 R1 d* I4 J9 q"去哪里？不要忘记你是主人。"
$ \/ N/ g( Q$ v, l1 d& s"不管。大哥肯定立即消失，姐姐在甜甜蜜蜜，难道只要我留下来应付一大堆人狼？"
- F1 f2 _5 C5 M, y人狼？出云失笑，看那些达官贵人一眼，他们若知道方家三少爷这样形容他们，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。
4 ~8 h+ K" W% L5 \1 \5 @经世把出云拉到一个偏僻小酒吧，现在是白天，酒吧人并不多。
"老板，做个生意。"经世掏出一叠钞票："我想和兄弟好好喝一次，酒吧包下来半天，不要再放客人进
来，行吗？"
# h0 S* h& U& n! W$ u白天生意清淡，老板当然求之不得，收了钞票，服务殷勤。
经世开始胡闹，把各色烈酒混合一起，倒了一大杯，笑道："来，这个是世上第一烈酒，名叫女神嫁了。
"他递给出云。
7 K& a& C+ U; y* C2 p, }出云不想劝。经世心里难过，让他发泄也好。
7 ^% V/ D1 r2 D/ i, n他接过大酒杯。
"没想过方家人是这样的。"
: J/ {5 \0 c6 D6 G"方家人应该怎样？象机器人？企鹅先生？口里镶满钻石假牙，开口就是经济生意？"
% J& N. k2 `. \- X* {# _"经世，我猜你从小调皮，不好管教。"
, p& G3 A, Z: ^3 G. ]经世喝了一大口他的杰作，摆手说："那你错了，不是不好管教，而是无人可管教。就算现在，我大哥都
不敢随便管教我。"
"厉害。"
"过奖，"他举杯，"干，为了我的顽劣和无可救药。"
/ O) W8 S7 n# A6 x出云举杯："为了我们的相遇，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缘。"
"我们的相遇，是孽。"经世显然有点醉了。也难怪，他已经喝了整整一杯混合烈酒。他为自己再倒一杯
，还帮出云杯中加满："再干，为了我们的孽和债！不要忘了，你还欠我一个早安吻，每隔一个小时要翻
; p& @1 `( c, Q一倍利息。"
出云叹气："欠你债的人，真的好倒霉。"
2 @" N& C2 p; l' F3 ?( O* m9 \* V. |"当然，"经世理直气壮："方家家训，借给人一分钱，必定要收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万。"
出云苦笑："不愧是方家。"
经世醉态可掬，俊美非常，而且伸手可摘。出云情不自禁，倾前吻了一下。
: r6 \# ^% t4 w& w热唇相触，舌头轻轻滑过嘴角边缘。
经世呆住，瞪眼望着出云。
出云可笑又可气，明明是他诱人在先，如今做出一副无辜样子。
"这是利息，你自己要我还的。"
经世这才醒过来，嚷道："太儿戏，不够认真，此利息乃是次品，不及格。"
, g! G6 A  E2 w0 A出云以为他会叫嚣着扑过来再度要求还债，不料经世把杯中酒咕噜咕噜倒进喉咙，又为自己倒了一杯。
这已经是第三大杯，出云有点担心，劝道："经世，浅醉才有意思。"
; v+ I8 f. f9 H"我只求大醉。"经世有了喝醉的任性，拨开出云的手。
"经世，如果心里难过，请说出来。"
! Y3 e4 l4 L* ?. K0 M, C. F, m, C经世沉默，放下酒杯，乌黑眼珠对准出云。
1 M' ?- ~6 m  p/ E0 C. H7 j1 H"出云，她不爱他。"经世悲哀："我姐姐，并不爱苏明。她所爱的男人，并不爱她。"经世开始流泪。
"我最爱的姐姐，爱上并不爱她的男人，然后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。"
7 S* Y0 G- X2 ^7 }4 A原来今天所见的，也不是金童玉女。
出云忽然心软，他让经世靠在他怀里，用无声的行动安慰。
7 C  R& a3 x, r$ |0 D$ `! y, z+ r4 E"你明白吗？她并不幸福。"经世哭道："如果她是幸福的，至少我可以为她诚心祝福。"
出云沉声说："我明白。"
7 _, z) Y' I+ ^5 d% W! v  H6 U, ?"你明白我心里的难受吗？"
"我明白。"
"我不甘心。"经世忽然咬牙切齿，流露恨意，看见出云的惊讶，立即露出孩子一般的可怜神色："不甘
2 N. }% C- X( `0 m心有罪吗？出云，请不要和我说应该当一切美丽幸福，我渴望做点什么，让自己不再如此悲伤。你不知道
% o- [: S% y; i，我有多么悲伤。"
8 i& M% Z9 d- k( d2 x3 R他如此悲怆。
2 Q- P) F2 x9 o2 k出云能说什么？
"不甘心无罪。只要可以让你忘记悲伤的事，就尽情去做吧。"
"那么，首先，请狠狠吻我。"经世闭上眼睛："用你吻锦辉的热度，把我灼伤。"
出云凝视经世。
  ]. V: o" x0 p7 d' n2 v酒吧里音乐轻柔，如一首美丽动人的诗。
他和锦辉的吻，曾经如蜜。
! M; `/ w( f, c0 W1 Y; d1 x0 x$ t锦辉说："出云，你浪漫得不可救药。"
出云一边轻吻他的锁骨，一边问："从何见得？"
' V2 ~% n0 j0 ^! J* S"不知道。"锦辉说："也许是因为你的每一个吻，都象蜜。"
屋中四面的墙啊，你们看见吗？那些恩爱缠绵。
那间满是爱满是吻的爱巢。
用吻锦辉的热度，把经世灼伤......
7 q. N0 h1 r" w) y出云凝视经世，缓缓倾前，靠近，低头。
吻。
荒唐一上午，出云不敢把喝醉又嘴唇红肿的经世搬回众目睽睽的别墅，只好把几张酒桌拼在一起，让经世
2 @4 ^* z% p4 q$ M在上面睡一觉，自己坐在吧台，静静喝酒。
下午三四点，经世才迷迷糊糊醒来。
) {  a# F0 o! F3 e5 p4 Q"啊，睡着了。"他从酒桌上坐起来。
  N0 x( O: U+ V% {3 C1 k"不对。"出云笑："你喝酒过度，壮烈牺牲。"
4 J7 c5 W+ e+ Q" i经世嘀咕："我才不是酒量这么差的人。"他此刻象个大男孩，揉着眼睛，跳下桌子。
1 T& |  G( Y2 m5 s+ ~出云故意气他："不但酒量差，酒品也不好，一喝醉就开始胡作非为。"
5 I! [/ }; v2 s) }+ D# X经世不生气，扬眉说："我记得有人趁机非礼。"
7 _7 |( r4 D+ M* R; V"我非礼？那你报警好了。"
9 i2 W3 Y; o8 I+ n; @1 {3 ]"出云，你吻技一流。"经世对他竖大拇指。
$ v9 y/ E, n+ ]" X' f' Y" n' l- h% W出云啼笑皆非，摇头。
, @( y9 f/ Z! p! f9 W. i回到别墅，刚要偷偷溜回房间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现面前。
"三少爷，"他对经世喊一声，转身对出云笑："曹先生，今天有电话打到房间找你，你不在。似乎事情
紧急，电话连续来了几次，我冒昧代接了。"双手递了一张精美纸条上来。
出云拿起纸条一看，原来是香港委托办理离婚的律师来电，要他尽快联络。
经世问："什么事？"
8 G! A5 R' \. C0 x. z"大概是离婚方面出了点问题。"出云说："不用担心，没有大麻烦的。这杨律师当日对我拍胸口说百分
百打赢官司。"
"还是联络一下比较妥当。"
出云点头："我现在回房。"
6 i7 J7 I  Z8 P# [6 P( E; m"好，晚饭见。"
3 I+ }' P# W  n( j* C/ K出云回到房间，拨通香港长途。
"杨律师，我是曹出云。"
0 W+ ]6 F( d6 ?* ^对方语气有点惊惶，又有点松一口气："曹先生，总算和你联络上了。"
; q. G" p: a! U' G"发生什么问题？瞻养费？还是证明他们奸情的证据不充分？"
6 F7 _3 H" f/ W5 b% h"都不是。"杨律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措词："曹先生，我是来通知你，离婚申请，可以撤销了。"
. J( ?4 e1 X2 d6 D+ A# w"撤销？谁说我要撤销离婚申请？"
"是这样的。其实......曹先生，你已经不需要离婚了。"
出云听出不对，狐疑顿生："什么意思？"
, n. j9 e3 H1 s, d2 a& E' t"看来这件事你还不知情。"杨律师缓缓说："我们刚刚得到确切消息，曹太太，就是曹陈慧芬女士，在
浴室割脉自杀，抢救不及，已经身亡。"
9 w% G& J- Q, ]* H  `  [头嗡一声，仿佛被锤子狠狠砸到。
"什么时候的事？"出云手足冰凉。
" R- m" N3 c, v"不知道，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。应该是几个小时前的事吧。曹先生，请节哀顺变。"
% _7 f& S# h' b2 A# g6 E心被划了一刀。
5 F( q$ q, ^3 X( p0 N% F5 {. }出云凝固一般，呆住。
杨律师又说："曹太太的追悼仪式，后天举行。"
8 J+ q) M' i  |! N8 N4 x"谢谢。"
" f! J8 T& {: v( S; }/ d2 w& |"那离婚申请......"
"撤销吧。"
6 H& e7 K3 j5 V& U& U  L: v5 a2 d出云放下电话，全身无力。
一夜夫妻百日恩，他不爱慧芬，却不等于听到她的死亡而不悲伤。
8 Y) `4 T$ A- i# T0 j* P浓浓的心痛愧疚，从被割伤的心里源源不断涌出来。
5 b# {& X0 I* k他伤人太甚，被他所伤的人，一个不知所踪，一个花样年华逝去。
! w# z  D+ t, ?  @# l+ u曹出云，你该下地狱。
4 \: q# r0 Z  j: n1 d3 b出云抱头痛哭。
良久，耳边响起惊惶呼唤。
5 [8 @: u& J% z6 Z$ @1 ~6 Q"出云，你怎么了？"
* _4 p+ M# P0 H$ p8 E. r" I# i有人紧张地摸他的脸。
"出了什么事情？不用担心，天大事情有我帮你。"
1 ~, n1 Y7 e5 D# u$ G出云抬头，看见经世担心的脸。
# Q- ?  X* ^4 d, s: G0 b- E0 E"慧芬死了......我太太死了......"
  l) X& k5 k' t' Q/ {经世愕然，随即半跪在出云面前，抚摸出云的头发脸庞。
"出云，那不是你的错。"他轻轻说："不要内疚。"
"是我逼死她。"出云狠狠咬自己的唇："欺骗、利用、始乱终弃。"
"哦，出云。"经世抱住他，温暖他冰冻的身躯。
"我要参加她的葬礼，我要见她最后一面。"
7 _. Y) V4 I" K3 \$ T# u+ }"我陪你。"
"谢谢你，经世。"
/ [( b: h. b3 u"不必言谢，懂报答就好。"
次日，经世抛开正在当新嫁娘的姐姐和满屋宾客，和出云一起飞回香港。
8 M5 C) o: h0 L1 _$ T他向姐姐道歉："对不起，姐姐，我应该全程在这里的。"
% _( l) \- u+ i0 q2 Y* L1 ]- [+ z"不用担心，按你主意去做吧。"方经婵可以看透世事的明亮眼睛转到出云身上，她深邃的目光令出云心
猛抽动一下。
不愧是方家人。
0 u4 z( f+ P+ g( x3 q5 @8 S' O她对出云说："出云，我很难过。请节哀顺变。"
航程很长，飞机上，出云看着窗外蓝天白云，一直没有作声。
! Z7 l$ p' }, E5 L" p. u; z2 a3 e经世担心："出云，不要默不作声，喝一点点酒，睡一下好吗？"
. [- e; ~% E' ?2 ~"不必担心我。"出云转头："经世，有你在身边真好。可是你知道吗，对我好的人，都没有好下场。"
/ q5 s) q, O3 }  I: I1 ]7 I# R: U经世叹气："出云，你情绪不佳，不要胡思乱想。"
"真的，锦辉如此，慧芬如此。"
"我相信，你一定不会再次伤害身边的人，对不对？"经世认真地问："对不对，出云？"
" S; n+ y: o( `0 {1 s. |/ i出云凝望经世，他忽然摇头，茫然道："我不知道，我太怕旧事重演。"
8 Z7 [) G$ d2 W; n& ?经世忽略出云的否定，他张大双臂，抱住出云。
拥抱，温暖。
3 V- i% E, s" W. q出云反射性地搂紧经世，忽然发现，此刻，原来是在蓝天白云中。
! ?2 o0 l$ S9 E3 W2 z) m出云，我们终有一天，可以拥抱于蓝天白云下。
# v- F2 D# n/ |# M  u$ q9 |( f不止，我们要在阳光明媚的清晨，把拥抱的影子投射在海里。
参加慧芬的追悼仪式，并不是容易的事。
出云一现身，立即招来所有陈家人的怒目相视。
7 ]* ~9 r) W5 Q8 U# Y有热血亲友撩起衣袖，要教训出云，刚跨出一步，就被人制止了。
- @; Z4 \! s$ ~5 t: d4 k& E( i最冷静的，是陈父。
! ?; a* t: S0 F) n8 W! E出云缓缓步至棺前，三鞠躬。
凄怆神伤。
% N0 [) x. D9 x7 u当初结识慧芬，她还是个大女孩，刁蛮任性，但也算清纯可爱。
"曹出云？你就是曹出云？"第一次见面，慧芬对出云皱鼻子："你知道我是谁？我是你未来的老板！"
' Y7 S& z8 \) F: R+ z& n+ A慧芬，我负你。
1 f" Z1 {) I7 I* ^5 T1 j# E6 L她曾叹息："出云，为何你是孤儿出身？你知道吗，这样我们很难结婚。"
她曾握拳："出云，我决定了，要嫁给你。你一定要争气，让那些笑话我的人笑不出来，知道吗？"
她曾讥讽："没我陈慧芬，有你曹出云今日？"
3 o: W" C+ w/ @$ [她曾哭倒床边，声声泣血："出云，我爱你，我是那么爱你......"
# E/ W1 i$ O- j. u5 e1 z慧芬，你死前，可有发下血誓，要这负心人下地狱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？
鞠躬完毕，出云转身，面对陈父。
陈父坐在轮椅上，似老了二十年，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。哀大莫过于心死，面对仇人，他似乎已经提不
起劲来报复。
: D/ x+ ]9 c& }% c6 _' X出云嘴唇颤动，说不出一个字。
陈父开口，每一个字都缓慢沉重："她留有遗书，要求墓碑上保留曹姓。这个傻女儿，死也要当曹出云的
妻。"
万箭穿心。
出云僵立，脸色苍白，双手颤抖。
身边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，紧紧握住出云。
7 e' \; k, S! q是经世，他一直在身旁，不离寸步。
"出云，哀思已表，我们去吧。"
他握着出云的手，一步一步走出灵堂。
* L- a: e* |! a+ N7 A/ V* E灵堂外，出云痛哭。
! l  |" l. T7 A9 M经世让他尽情流泪，直到筋疲力尽。
  `+ X/ [3 t9 x  U哭后，出云安静下来，他说："锦辉也曾经如此痛哭，那次他失去了最疼爱他的父亲。"
"你陪他到灵堂？"
9 }$ O. E' A  l! `; p"我不想和他出现在公众场合，在灵堂外的小路里等他。看他出来，钻出来接。他一看我，立即放声大哭
0 A$ ^0 I' P" ?) E5 s，不能自制。"
4 m3 b! G2 y0 K! ?$ c# R"那你如何安慰？"
"我带他回家，煮了我亲手做的饺子，喂他吃完，哄他入睡。你知道吗，我甚少下厨，那是唯一一次。"
: e7 ?5 ?  e4 c  ?"一定很好吃。"
"难吃极了，锦辉尝它却如天上美食。"
' ?9 Z0 K( g. j2 [" F6 F" K"什么馅？"
"芹菜猪肉，还有一点冬菇。"
经世幽幽叹气："若有一日能吃到，一定是天上美食。"
1 R* M4 Z! h: p心脏仿佛被人用手轻轻捏了一下，出云凝视经世。
' ]( D; W7 k9 U" i) O% e! {( Q今夜，实在不忍再令经世失望。
  d* n- m! m6 _+ V出云说："来，我做给你吃。"
他从路边阶梯站起来，伸手给经世。
今夜情感超越理智。
/ a6 j1 c  q9 U他把经世带到那个安静的小屋。
4 e. H' g; w4 P! d, e- F从无外人进来，这里曾经只属于他和锦辉。
5 ^/ i$ s/ l, y4 N/ N- b$ ?经世站在门外犹豫："真可以进入？"
( p/ D. `1 A$ v# G* R0 g. e"经世，为什么忽然多疑？"
4 S! q! @7 V/ [2 j% h# L8 B8 v"这是曹出云和田锦辉的圣地，方经世哪有资格进入。"
出云感动，为经世对这段爱情的尊重和认同。
经世终于还是进来了，环视，叹息："一屋子的证人。"
"证人？"
- L  A  z) D, {2 [) Q) ]$ F"桌、床、窗帘、厚实的墙，想必把当日你们的恩爱，一一见证。"经世问："出云，它们会否记住我们
这夜。"他眼睛又大又亮，忧伤而渴望。
出云点头："会，它们会的。"
饺子包得并不好，放到水里煮，好些开了口，里面的馅都漏了出来。
只有几个勉强捞了起来。
经世用筷子一个一个地点："总共八个，你四只我四只。"
哀伤的夜，包满哀伤的饺子。
( ~4 u6 S+ @! R- d* v, H. h两人默然低头吃着。经世吃最后一只的时候，抬头徐徐望四周。
) M' v9 B5 s# v& |6 M0 m他喃喃："墙啊，不要忘记了。"
8 p' Q" B! S& x3 ]8 {7 _出云的心，蓦然被酸楚的感觉吞噬。
% K" e6 |6 J' _+ I: E, Y0 _, n属于锦辉的位置，正在逐渐被占据。
) t9 h8 a+ S. }0 p' V永远忘不了，锦辉的小心翼翼，把送到嘴边那些普通的饺子视为宝贝。
7 b+ Z9 }' G* c) ~* \8 T# K: {那一晚，锦辉被这些饺子感动得无以复加，入睡前，他说："出云，包了爱的饺子真是美味，我很自私，
9 M( R6 j% Y% t5 I1 r居然盼望除了我，再不会有他人尝到。"
出云轻说："除了你，再不会有他人尝到。"
那一晚，已成过去。
誓言，成千古谎言。
; L6 D- T- K+ K经婵二十天的婚礼过程尚未结束，经世陪出云出席慧芬追悼仪式后，需要立刻回去。
出云说："你先去，我稍处理一下公司事务，迟两天到。答应和你一起参加到底，一定履行诺言。"
# T- J0 E" r' e1 u6 R" g珍妮已经替经世定了头等机票。
5 H) o& N) u" T经世行李不多，他来得匆忙，只有一个小手提箱。
) q7 n' V! J7 u: K5 \. h走前，经世沉默良久，说："出云，我有一个问题。"
"想问什么？我给你答案。"
0 W4 ?0 i3 T! G: D5 Q. Q% O1 j"你是否恨我？"
) ~4 S+ n4 E. n. W1 m3 {$ Q出云惊讶："怎么可能？经世，为什么这样想？"
"我是锦辉的侵略者，"经世悲哀地笑："你令我感觉我是一个第三者，正在抢夺属于锦辉的东西。"
出云愕然。
' c: z) x2 k; x- q0 K9 H8 _他内疚。
0 @- G- M" Q2 n# M( A: c/ B3 a他将经世扯了进来，利用经世的温暖抚平伤口，却不忘时时刻刻告诉经世他还没有忘记锦辉。
# v9 f2 f! o* f"经世，你不是第三者。"
"那是替身？"
"不，不是替身。"
经世凝望出云，说："你可以忘记他吗？给我一个希望，告诉我，终有一天，你会完全放开心中那个影子
。否则，我们不必再见面。"
"经世，不要逼我。莫说我还没有下决定忘记锦辉，你又何尝已经做好准备？随便找一个人，并不代表他
( \" ^1 q9 R3 G( S- o8 Y4 j$ C可以接替你心中的女神。"出云说："你有时候象一个大男孩，教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"
经世露出被伤害的表情。
"那是什么意思？"经世问："你认为我利用你忘记另一人，你认为我在和你玩游戏？"
+ i6 I. x" A, ?, i) ^0 Q"经世，我不是这个意思？"
"你吻我，带我去你最宝贵隐私的小屋，亲手做饺子给我吃，然后说：你教人不知该如何是好？"
出云无法辩解。
( O8 |' m/ \, N* i他离弃锦辉，娶了慧芬，两年来坚信自己仍爱锦辉。
今天，遇到方经世，却赫然发觉自己要对锦辉做另一次更大的背叛。
3 ^/ _: ^9 u, A"出云，你是最可怕的毒药，纵然无情，也教人不能离开。"经世语气无奈，他分享了负心的曹出云，为
# U% Q6 D$ C& X. f1 G锦辉保留的最后一份完整的爱。
# v9 ^% W1 T. K& S9 E" q" Z; I不知该喜该忧。
6 W' y9 a  e) ~1 I& S1 g4 c经世认真地说："出云，负心不够彻底，只会害了后来人。"
2 V7 K. Z& k: o. U5 L9 o他走后，出云把这句话，仔仔细细、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。
4 v* j% P" j& }  o9 X两天后，出云总算在烦恼之中把公司的事务处理得七七八八，叫珍妮定了机票，准备再去见经世一面。
该说些什么？
6 g2 D, n! W, F0 h% _" N不能否认，他有点情不自禁地思念经世。
* l% N' M: h; i' a4 U若经世受到伤害，出云会很心疼。
不料上机之前，接到电话。
$ Y+ U4 Z8 _! R: y是个绝对猜想不到的人。
/ i2 t8 D/ S* J"出云，我是方经婵，还记得吗？经世的姐姐。"
出云愕然："哦，方小姐，是你？"
"冒昧打搅，真不好意思。我想问一问，经世什么回来？他的手机，一直没有人接。他正和你在一起吧？
3 t4 a3 Q6 f/ x6 u"
出云吃了一惊："经世两天前已经赶回去了，怎么，你没有见到他？"
+ G  D. J/ H' L  {方经婵也一愣："两天前？我根本没有见过他。出云，你确定他已经回来？"
"两天前的飞机，是我秘书定的机票。这样吧，我立即找人到机场查一查，等下再联系。"出云匆匆挂了
7 m: b5 B. }! ^/ M8 b$ f2 ^电话，立即拨通机场查询电话。
机场答复：方经世没有登机。
他居然还在香港，出云再拨电话查问经世开始入住的酒店。
酒店答复：方经世两天前已经退房。
* y. K7 ?  ?$ m3 S这个经世，到底要干什么？在香港闹失踪？
出云心烦，又担心，还要向方经婵报告结果。
"方小姐，经世没有登机，但是他两天前已经离开酒店。请不要担心，他可能转了酒店，我会向其他酒店
查询，一有消息立即通知你。"
0 e0 b. a7 u; B1 D- U"哦......"方经婵倒不怎么担心，悠然说："出云，不要焦急。我对这弟弟知之甚详，他任性惯了，连大
哥都管不住的。"
听方经婵这么一说，出云倒无端为经世不平起来："方小姐，有人关心爱护，经世自己会懂得珍惜自己一
点。"
方经婵不料出云会这么说，在电话里沉默一阵，才说："那么，拜托你照顾经世。我会通知方家在港企业
8 @5 E. z+ N" X& Z  I% M负责人也加入搜查的。我实在走不开，麻烦你了。"
出云这才想起来方经婵正在二十天的婚期中。
/ O$ f% V$ a( J5 Y"不要客气，我会尽力而为。"
" x8 K2 A% w- m; |- ~. F2 \8 S挂了电话，出云即刻要下属把全香港的大酒店电话全部打一遍，查问是否有房客名方经世。
调查徒劳无功，上档次的酒店问完了，连一个可疑对象都找不到。
! R  U: ]$ D! c. Z! W"把一般的酒店也问一次吧，还有度假屋也问一下。"
忙到人仰马翻，结果还是一样。
" V* [' z1 i. m4 h珍妮问是否要报警，出云摇头。
$ B$ U0 i9 X6 w  {' V. D& j经世是方家人，一旦报警，事件性质立即扩大，而且，经世可能是心情不好，或者喝醉倒在哪个酒家里了
。
这么一想，出云立即派人到各处酒吧查看，自己也放下公务参与其中。
香港娱乐场地何其多，忙了快十天也不见经世影子，出云渐渐紧张起来。
难道经世遭遇不测？或，被绑架？
" w, ^% K9 c, q, C正考虑是否要报警，方经婵又打电话过来。
6 w% p6 E; u4 u, I听出云提出要报警，方经婵笑道："千万不可。不怕你笑话，经世一下消失几个月，是寻常事，他本来就
无拘无束。要消失，谁也找不着的，消失够了，就会自动出现。"
- o5 t  f, k, I2 M9 p淡淡的悲哀，弥漫起来。
经世怎会快乐？他最亲最爱的人对他毫不重视。
; H8 H0 v6 [5 G+ m出云气急："方小姐，那个是你弟弟，难道你一点也不紧张他的人身安全？"
" M; p9 U) c6 i/ M% t8 F- \; c"你怕经世被绑架？那也太小看我们方家人了。"方经婵想了一会，说："这样吧，请你到这里来。婚期
' g: v6 E+ N: x/ a还有两天就结束，我和你打赌，结束前，经世一定出现。"
"方小姐......"
"出云，你怎么不想想，经世为什么失踪？或者他就是希望你着急一下，而且希望你到这里来。"
9 h5 m- f7 N( T* d8 F* o) {出云一怔，不由有点认同。
经世或者真有这个打算。他要出云给限期、给答案，没有答案便不相见。
"好，我本来就应该去的。我答应经世会陪他把你的婚礼参加到底。"
1 G7 B8 `: e" J  N上次到达，是经世亲自驾车来接。
这日，接出云的是方经婵派来的管家。
在车上，出云就问："经世还没有消息？"
"没有。"
出云停顿一下，又问："他经常这样消失？"
6 m) L' b9 l4 p2 Y管家笑："三少爷性子就是这样，大家都习惯了。"
4 y( h8 ^8 s9 j4 F  y3 D3 T5 m' O"为什么？"
5 [# S2 Y- ]  R4 A" t# ]8 x"不知道，三少爷的心思，比哪个都难猜。"
出云没有再问。
; f9 P2 x1 {% Z, b! a经世痛苦，身在方家，背负荣耀，却爱着绝不可能有机会在一起的姐姐。
2 m& {; o6 A3 l他真爱方经婵？或，他不过是一直渴望被某人爱而已。
和姐姐最亲近，便选择了她。

到了别墅，散布各处的宾客少了一半。二十天都跟随到底的，都是和方家关系密切的亲戚朋友。
  F1 @) I. ]3 i9 x* y方经婵亲自出迎。
"出云，谢谢你肯来。"
3 Q* \) E& ^& u+ m9 v她穿一件天蓝色的长裙，斯文大方。
苏明也来了，那与锦辉有点相似的面孔温和一笑："欢迎你，出云。"
大家到楼上专用的小会客室坐下，仆人端来茶和糕点。
出云见他们都如此悠闲，毫不担心，也放下一半心来，说："方小姐，我是为了你的打赌而来的。经世是
否会在婚期结束前出现？"
"一定。"方经婵肯定："他不会缺席我婚礼的最后一天。"
- y% d' ]8 Z! j2 {苏明握着方经婵的手，喜洋洋对出云说："二十天，我们熬得好辛苦。等时间一到，立即飞去二人世界，
躲开传媒渡蜜月。到时候这里就全部要拜托经世处理。所以经世一定会出来的，他怎么舍得让新婚的姐姐
: L& @2 }. n/ L* M+ c操心？"
他这么豪爽大方，出人所料。
; F3 {* G* a/ w. c/ X: A' c"对，早点逃开多好。这么多宾客，我头也要昏了。明，幸亏有你。"方经婵转头，一个绝美笑容，已经
* B* |& n' j. R0 b% u让苏明甘心为她赴汤蹈火。
出云问："准备去哪里渡蜜月？"
苏明说："行踪不定，绕着加勒比海边到处去，因为经婵极爱加勒比海。"他眼里满是宠溺，看着方经婵
。
% T* V! h( S: m; ?9 F- p3 Z好一幅新婚恩爱图。
% O8 L5 K0 h7 l3 J5 Z: d可惜方经婵不爱苏明，就如曹出云不爱陈慧芬。
从一开始就是假相，连变心这个词也派不上用场。
) E1 S/ K6 {6 D* _9 \- k出云想起经世的话，不禁心下黯然。
三五个参加婚礼的好友找苏明，显然安排了其他节目，邀苏明一同参加。
  s( `2 ~! V2 w0 d9 C苏明为难地看方经婵一眼，方经婵落落大方道："去吧，我知道你们有男人的说话要讲，我在场不方便。
"
6 @( h) i2 k/ h, K苏明不禁再次感激上天赐自己一个体贴温柔的妻子，愉快和出云打声招呼，走了。
% c8 v# v9 l) i5 }# ^0 B"方小姐，我们好好谈谈。"苏明一走，出云就认真诚恳地提出要求。
方经婵说："好好谈可以，先提一个要求。"
不愧是姐弟，她语气用词都象经世。
出云笑："请说。"
"不要叫我方小姐。我叫你出云，你便应该叫我经婵。"
% H  E+ q6 o; N$ p* E/ N! W4 q"没问题，经婵。"
3 C5 u9 p7 X$ R! q6 {方经婵对出云笑一下，端起热茶喝了一口："你想谈什么？"
4 U- G+ o: k+ X6 O: p) m5 s"关于经世。"
"你很关心他？"
) Q+ p: w  U: |"我希望有人关心他，爱护他，尤其是你，经婵。"出云说："你对他很重要，请不要漠视他。"
"我没有漠视他。方经婵只有这么一个弟弟，爱他还来不及。他要玩，便让他玩；他要旅游，便让他走遍
2 ^% j1 J2 y4 L* S0 j$ R0 g世界；他出现，我欢迎；他消失，我也从没有骂他。从小到大，不要说我，连大哥都没有骂过他一次。"
1 p4 {. j- J  l3 ]出云冷笑："放任，难道不是漠视的一种？"
: [. E0 N3 t! N) K" f方经婵忽然银铃般笑了起来，掩着口说："出云，我一直以为你很薄情。不料你这么多情，而且爱打抱不
& N! p& s& I: J5 C. ~平。"
"经世和你谈过我？"出云起了疑心："你是否已经和他取得联系？经婵，我很担心，请不要瞒着我。"
7 M6 }* n7 p- ]. a" S"我何必瞒你？经世暂时没有消息，不过他一定会来回来。"经婵道歉："其实薄情和多情之间，真是只
- E) J$ C  U# b5 N: }+ R有一线之差。"她叹气，问："你觉得我伤害了经世？"
" B& t, k; F8 ^1 U"作为姐姐，至少应该尽责任让他快乐。"
# k. c' ]4 @1 ?  M% |"怎么让他快乐？经世讨厌旁人进入方家。他嫉妒受大哥赏识的人，憎恨所有接近我的人。小时候，为了
- d3 Y8 ]- F! l3 C  P9 A: b( E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，我甚至不敢随便对人微笑。长大了，我无法为他牺牲至此，只好让他伤心。"
"经世喜欢你，他是小孩心性，不愿意他人分享属于他的爱。"
方经婵轻轻叹气："你不熟悉经世，小孩做的事，往往出人意料的可怕。"
出云猛然抽一口气。
在方经婵心目中，深爱她的经世竟然如此可怕。
& \! A/ y$ _9 E8 F苦苦压抑的经世，何等悲哀。
"但他不会伤害你，他只会为你觉得委屈，为你心疼。婚礼当日，他哭着说你不爱苏明，他甚至不能为你
祝福。"
方经婵眼眉跳了一下，小心地问："经世和你说了什么？"
! A. F1 O4 X' q0 Y9 P# {4 p"你想知道什么？或你怀疑经世破坏你的声誉，要害你？他不过是爱你。"出云有点莫名的愤怒："经婵
，你太无情。"
: j  r! u2 \* Z- o# A& _"出云，你对方家人了解多少？贸然指责，有失妥当。"方经婵反应冷淡："我从来不认为经世会害我。
我是他姐姐，他纵然伤心失望，也不会对家人报复。"
4 H; |0 {. S& M" \末了，方经婵冷冷说："出云，莫说我不提醒你，不要靠近经世。方家家训，得不到的东西，必要毁去。
"
8 B: }! c5 a" X/ ~9 T4 ?. @' x"他要的东西，我已经决定给他。"出云冲口而出。
方经婵呆了，深深望出云一眼："你好自为之。"
+ g  g- k3 p# s1 a" P7 t"多谢关心。"
" v  Y( A5 s$ v8 T两人终于不欢而散。
. [1 I: ?, e% N$ x% O& K出云为经世不值，他深爱的人，竟然如此不值得深爱。
空有一张绝美面孔和一身无人可比的高雅气质，却无心。
出云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。
管家为他开了门，说："这房间是三少爷早就吩咐了不许给其他人的，专门留给曹先生。对了，上次曹先
生走得匆忙，留下的一件衬衣，我们已经清洗干净放在房里。"
4 R- t; Z* h7 h"谢谢。"出云再次感动。
" u5 U4 _3 G% S6 e/ I5 A$ L经世的用心良苦，令他惭愧。
窗外还是好美一片海景。
" k4 K5 [, b4 V3 u' M  K/ I加勒比海，潮声入耳。
出云苦笑。
他做了什么承诺？
"他要的东西，我已经决定给他。"出云对方经婵如是说。
& n0 Y( J7 A% C那么，锦辉又如何？
! C9 n. N; L2 q0 _曹出云的爱，要给新人。旧人又如何？
正看海看得入神，电话响了。
! {; ^& v2 H" I8 v8 j5 b" R出云接起，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。
"出云，你来了。"
6 j) A) V' G) X. \3 c+ {, N淡淡一句，让出云感动至无以复加的地步。
- B2 I$ g( m( o/ w$ a, Y# G1 `仿佛大海另一端，已经有人等候千万年，不过为了说一句：出云，你来了。
出云忽然哽咽："经世，你在哪里？"
( g6 s2 {% ^' J( d"这里，我一直在这里。"
刹那，心有灵犀般，忆起第一次和经世接吻的地点。
  {& t: }& ]3 }; U: K6 C* Z"不要离开，我立即到。"
% i7 J+ u6 ^, p" n* r* F" ?' d匆匆挂了电话，出云飞奔而去。
  e+ m; I, x2 z  ^8 K酒吧内轻柔音乐流水一般轻泻，只有一个寂寞的客人。
出云推开酒吧的门，第一眼就见到经世的背影。
5 g% c) F( ~  `$ W4 f! O5 U: H"经世。"他走近，把手放在经世的肩上。
0 N6 C, Z0 F" r) y$ ^: P2 G+ J( H经世回头，对他微笑："出云，你来了。"他递上一杯酒。"尝一下，最新杰作，名叫--谁都不爱我。
9 K/ N( Q* }# F7 ^"
浓浓的心疼。
出云默默接过酒杯。
. B! y1 \8 m( D' ?- x经世轻轻说："你的故事，比我的故事美丽。我身在一个神秘的富贵家族，天生不缺任何东西，除了爱。
- K6 ?' Y" }7 @# a* S( Z"
2 f, I4 F5 I0 G" D出云用心倾听。
"小时候我无机会多见父母，身边只有机械人一般的仆人保镖。父母去世后，我惊觉，原来世界上我只有
两个亲人，大哥和二姐。若失去他们，我会一无所有，所以，我竭尽全力爱他们，驱逐外来者。"经世苦
笑："结果把自己驱逐出他们的世界。"
1 b: L5 U0 }0 f, g7 J% O出云唏嘘。
经世说："大哥第一个远离我，他把自己深深藏了起来。我只剩姐姐，但她终于还是嫁了人。我再次惊觉
* C" h+ K& d+ I* Z( R# Q，原来他们不属于我。谁赢得他们的爱，谁就可以抢去我的亲人。我根本没有反抗能力，注定一无所有。
' ^( R4 T+ F, Q! F) g- }( m- X"
撕心裂肺的痛，从经世眼底传到出云心上。
' c6 ]* G5 i7 y+ D"经世，你还有我。"
( K% g2 q# c0 z3 E7 n" A! C"是吗？"经世抬眼看他："我何曾拥有过你。负心如你，方经世用尽心意，也比不上田锦辉一个影子。
1 Y" F2 L" a8 F"
8 w9 }. G( n/ g: Y& Q+ v# i出云不忍，骤然搂紧经世："不要妄自菲薄，经世，你令我痛苦。"
"世界冷漠得似坟墓。出云，只要你有一日可以如记住锦辉一样记住我，方经世心甘情愿被你抛弃一万次
。"
  c2 @$ t+ S" z9 L( t0 H悲哀的说话被热吻封闭起来。
" c  i' ?6 m9 D6 n" `出云狂吻经世。
让我用爱，把你灼伤。直到你忘记世界的冷漠，直到我忘记锦辉的眼睛。
酒精令空气升温，他们开始跳舞。
极疯狂的快三，一切天旋地转，似世界已被颠覆。
第二天醒来，发现在方家客房里。
出云睁眼，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。经世很快擦着头出来，笑着说："我们昨天都醉了，幸亏酒吧老板看了
6 U; Q. `! @0 h* [7 B我的名片，通知管家，把我们送了回来。"
出云苦笑。
# S/ x" O% W: P" \- X2 Z2 E0 `有钱就是不同，做什么事都不必担心。当初身为小小职员，多担心自己的同性倾向被人发现，立即失去工
作，遭人讥讽，整天惶惶不可终日。
现在，就算被人知道又有什么？我有身家企业，纵使生活作风遭人非议，只要有钱赚，自然有人苍蝇见血
一样靠上来攀交情。
经世靠近窗前，看海面起伏，又说："你考虑好了吗？"
; I4 Z) Y" n2 h. o+ S9 i" E"什么？"
1 M; a! D9 m  I0 {; k"关于我和锦辉。"经世转身："我不想和一个影子争爱。那太下贱。"
' D9 t% L) V. E$ U% I出云叹气，望天花，考虑良久，轻轻说："经世，至少让我找到锦辉。我不能从此不理他的下落。"
"找到又如何？"经世冷笑："若他另有新欢，便祝福一番回来找我；若他仍爱你，便两人一起来祝福我
, J* s8 n; Y1 U# `7 L：经世，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更好的。"
醉酒醒来的经世，总是出人意料的犀利。
"经世，你字字机锋，我无法招架。"出云投降。
"你心内犹豫，不愿抉择，当然无法招架。"
出云无言。
经世说的对，他确实犹豫。不想拒绝经世，也不忍放弃锦辉。
经世有点不忍心，转移话题："这里一份报告，你先看看。"他把一份文件递给出云。
出云接过打开，立即跳了起来，惊道："这是锦辉！"
) X# r( t! Q: k# W"他一年前曾经在维也纳当过一段时间的街头画家，有时候会在餐厅兼职演奏钢琴，租了一个老妇人的阁
楼。老人家谨慎，对所有租客都保留了身份证明文件副本，以免出事。这是他出入海关的资料，还有几张
他的作品。"经世语气有点发酸："你从不曾说他是如此多才多艺。"
"锦辉本来是专职法语翻译，他兴趣广泛。"出云仔细看文件，激动地抬头："他现在的行踪报告呢？"
: o. R- c3 Y( O; q5 I3 }2 L"再没有人可以提供他离开维也纳后的行踪。这里已经是方家所有资源综合运用的精华所在。至少，你知
& e1 V9 X8 P/ l/ @: E2 I道他并没有因为你而跳海自杀。"
把整份文件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，出云既兴奋又失望。
锦辉活着，正在世界潇洒来回，可惜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。
: Q# c- N3 _1 ~! _5 L& D+ ?6 X抬头，才发觉经世一直用受伤的眼神望着自己。
出云内疚，真诚道："谢谢你，经世。"
经世哼一声，扯动嘴角："只要你不因为我忽然消失十天而兴师问罪，我已经感激不尽。"原来他失踪十
天，居然是去了日以继夜追寻锦辉踪迹。
出云的心立即被感动涨得满满、暖暖。
, D. E- n4 ^) g4 c) l他放下文件，张手拥抱经世，低声说："经世，我知道你对我太好。"
( B# F! Q- t& V+ E" _经世在他怀里，自嘲："只是比不上锦辉。"
"何必这么酸溜溜？"
3 T6 o- a0 Z; o- a' q"出云，你为什么要找回锦辉。若是担心他的际遇，他多才多艺，根本不愁温饱。或你仍爱他，不能忘怀
5 E+ o9 w$ {+ @0 f2 ]0 u. f% @: q。"经世盯着出云，仿佛有人要与他来抢："那你何必做种种姿态，让我陷落？"
出云无法继续保持狠心，他负了锦辉，负了慧芬，不能再负经世。
: r6 z5 @* W4 e: m; Y: f" r0 ]事不能过三。
. f  s6 G( z/ }1 F5 |7 v4 @0 |他必须做出抉择，至少必须表态。
& y# X, d) N! w8 u% l终于，他叹息："经世，给我时间。忘记一个人，必须要时间。"
* a( [/ ?$ O. o+ j3 z9 R2 U6 U( P5 o"好，我给你时间。"经世一口答应，复而认真看着出云："我答应的是给你时间忘记锦辉，不等于我答
8 Z' S) s+ l0 `4 F" A应你可以随时左右摇摆。若你找到锦辉，又忽然反悔，我必报复。你大概不知道，我发起火来，可怕无比
。"
出云竖起双指："曹出云向天发誓，伤尽天下人，也不伤方经世。"
经世终于满意，笑了起来："不要忘记你的说话。"
二十天婚期过了，方经婵和苏明果然立即去过二人世界。
7 ]6 {0 U6 _+ }. Q3 F经世和出云送他们上私人飞机。
2 S: J; T$ R4 Q( q/ G" V& O那天不欢而散，方经婵看似毫无芥蒂，对出云笑曰："一切拜托。"
"姐姐，你放心地渡蜜月吧。"经世笑得一脸幸福，与苏明有得比："不用再担心我了。"
方经婵抿着唇："怎能不担心，你到底是我弟弟。"
0 Q( E) y0 Z9 o: K" t3 l经世指指出云，坦然道："已成定局，担心又有何用。"
出云还是不习惯当这熟人面揭破这件事，顿时脸色尴尬。
( Y: Y9 y; U% N苏明倒是个好人，微微一笑，对他说："恭喜。"
看着小型飞机升空，渐渐变成一个黑点，经世拍掌说："总算完成一件大事。"
出云观他面色，似乎并不伤心，心里一松。
0 Q& P1 _: A, C  x( a0 U"出云，提个要求。"典型的方家交谈，一开口就提要求。
3 B+ [1 w3 @1 w) y0 b"什么要求？"
5 ?; }  C% g! V经世用激将法："要问你要一样东西，但我想你多半不会给。"
* M; o1 H7 i7 U- i. e出云啼笑皆非，摆开双手笑道："尽管提，金银珠宝、手脚脑袋，你要便要吧。"
0 B; ]* ^$ `- T; o+ I' e- b4 Z经世正色道："说了你不要变脸色，我要你和锦辉那间屋子的钥匙。"
出云果然敛了笑容："要这个干什么？"
"你不是要继续追查锦辉下落？我需要锦辉其他方面的资料，进行详细调查，自然要翻看他以前的私人物
品。"
理由光明正大，兼且体贴大度。
& a, c$ G4 E- F2 |4 C' x- ~$ \% I# b出云无法不应允："好，我给你。"
9 b6 A# q* ]* L: T  K3 L钥匙一直贴身而藏，忽然要交给他人，出云心内有点难过。
( Z* `# w8 t. A$ P7 T- S一点一滴，在自己首肯下，渐渐让经世侵占属于锦辉的世界。
经世接过钥匙，叹气："其实我也很自私，要这钥匙，除了想早点找到锦辉说清楚事情外，也为了防你独
自过去那爱巢，回忆往日恩爱，对我忽然变心。出云，我很害怕。"
6 q( Q6 r' V, C. z' X3 e私心人皆有之，惟其直面缓缓道出，才显光明磊落，爱意深重。
望着经世担心又可怜兮兮的脸，出云顿时再无他心，不顾光天化日，轻吻经世脸庞："我答应你，绝不独
自过去，更不会回忆往日恩爱，更更不会对你变心。经世，你的患得患失，只会让我心疼感动。"
8 A4 n- b& {4 c: q6 j3 J- N. y"出云，你答应过，会渐渐忘了锦辉。"
/ ~$ R% P1 e# `% S; W"是的，我答应过。"
接下来几日，经世都要处理方经婵夫妇留下的种种问题。
( c3 r& e6 \3 f' U庞大婚礼后，光是送宾客，就够忙了。
经世忙得没有时间和出云见面，每天晚上都是深夜才回来，低头吻一记，躺在出云身边，立即熟睡。第二
天一早，又走得不知踪影。
$ S/ y  W1 O5 Y5 ?6 g( y' O出云也有事情要处理，和经世一说，经世歉意满怀："是我冷落你，出云，原谅我。但目前我无法脱身，
这样吧，你先回香港处理公事，我这里一弄妥，立即去香港找你。到时候，一起旅行。"经世委屈地说：
"我们现在还没有真正用情侣的身份旅游过一次。"
) l4 }# T; x3 u2 V* P"那我等你。"
经世特意为出云准备了方家的私人飞机，亲自送出云登机。
临行，经世犹在担忧："真不愿让你独自一人。出云，我一点自信也没有，若你在香港一下机就碰到锦辉
. u2 W. J' B2 s4 X+ L" e4 B，会否把我立即抛之脑后？"
% y) }) x! t6 B# N/ {1 b"绝对不会。"出云坚定地承诺。
经世露出灿烂的笑容，终于放心。
站在草地上挥手，与出云告别。
启迪运作一切正常，秘书珍妮春风满面到机场接出云。
1 z7 Q) j1 d8 E5 U! q! a"曹先生，你气色极好，必定遇到喜事。"
$ I  k2 m( {) E( G/ d, E3 t/ B出云笑而不语。
+ A0 i- |+ o& b: G  z: h他遇到经世，一份可以替代锦辉的光。
原来曹出云不是强者，他需要命中的光支撑。
- Y. i2 ~  ~& F- q+ [7 D" H7 p没有光，再多财富也是无用。
直接到了公司，和各位管理高层碰头。
管商务的陈中城意气风发说："自从赢了漂亮一仗，公司上下气象焕然一新。这样下去，启迪一定有更快
更好的发展。"
$ [6 N5 v  ^& t一句话提醒出云忆起慧芬惨淡的生命，顿时少了三分兴致。
出云用人得力，手下众大将处理公司事务井井有条，详细了解进度后嘉奖几句。
忙了一轮，已经天色近晚。
回家吗？
那个没有昔日女主人横行霸道的家，冰冷无趣。
他考虑着到小屋去，却忽然想起对经世的承诺。
  [# E( S9 i4 C  v& P2 y2 r; Z不可以过去。
他一生的承诺，能信守到底的并不多。
如今该要懂得珍惜。
经世是第二个锦辉，在出云眼里他光芒四射。
出云决心，不让经世成为第二个不幸的锦辉。
0 I0 g) Z# ~0 q$ w" \+ z经世曾问：若是再遇锦辉，而锦辉痴心不变，该如何抉择。
是啊，难以抉择。
( ?) x8 e1 d: S无论哪个都是伤人，锦辉和经世，必定伤害一个。
) a3 h" U, o0 g3 l% v隐隐约约中，出云盼望锦辉变心。
希望一天找到锦辉，而锦辉已经有另一人陪伴，那样，出云即使黯然，也能偕经世一同祝福。
6 E6 w  G- Z8 F# R& B' X皆大欢喜的结局。
; n& g' O+ H) I- b9 b出云心绪不宁想了片刻，按铃叫珍妮："帮我预定酒店，我这几天暂时不回家。"
在酒店住了两天不到，经世打电话来。
"出云，怎么住在酒店去了？"经世抱怨："我打电话去你家，你不在，再问你秘书，原来你住了酒店。
"
听到经世的声音，出云刹那间，觉得烦劳尽去。
"没什么，想转换一下环境而已。暂时不住家里。"
' X- a$ ^" t7 b经世敏感之极，立即猜到原因，说："既然要转换环境，不如我推荐一个地方。方家在香港有别墅一栋，
平日无人，你去住几天，权当度假，好不好？"他立即说了一个地址。
: s3 h9 Z1 [: Y$ R1 r' G1 H出云记下，笑说："我到那里去，住你的吃你的，岂非欠了你的债？天，我知道欠方家人的债不是好玩的
* n0 w- r8 D1 \) ]8 }。方家家训，借给人一分钱，必定要收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万。"
/ Z, |, H! O9 Y- L经世哈哈大笑："亏你还记得，你放心，我一定要你还的。"
# D. q: J5 n' P1 ], M, b两人谈笑一轮。
"经世，你那里忙吗？"
"忙死了，我再也不想着结婚，这么多的事情，好可怕。"
8 A# y% q. o5 d9 v/ F$ O0 z' ?"有没有瘦？小心身体。"
( s5 Y6 e( i# ?* h对面忽然沉默下来。出云愕然，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。
2 R7 Q4 I/ g& r' K隔了片刻，听见经世轻轻说："出云，有你这么一句话，我多累也没有关系。"
$ F- v, ^: G  Y7 O8 y心猛然向上跳了一下。
原来自己随口一句问候，居然能让经世感动至此。
出云大愧。
. G  z" m1 L8 J1 r0 o! T! @4 ~' }* u他不假思索，冲口而出："经世，我想念你。我想见你。"
5 E: `' k9 W& Q  i2 M7 n" Q, r! H7 X"我也想见你！"经世被出云的热情感染："我们会合吧，加勒比海，第一次相遇的地方。我立即出发。
"
  x% K7 \/ g  |6 U! c$ k"你那边的事怎么办？"出云一愣，不料经世当真说风就是雨。
+ u. x: w' Z6 X"管它，人最重要分清楚什么是重要的。现在见你才是头等大事。"
, O* D, u3 v7 u' h" }/ C1 J"经世，我们分离不到三日。"
6 c- y, h2 i7 R! Q+ [+ |"一日不见，如隔三秋。"经世疑心："出云，或你根本没有这种感觉？"
& D* ]3 T+ I% p5 i4 G5 O"不，我立即来。"
出云放下电话，跳起来准备行李。
他已疯狂，比当年初遇锦辉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- l7 a, t9 h  N4 r- O% l7 p方家人魅力非常，他被引诱得心甘情愿。
3 ?) c& L& N4 X) E% S7 k7 W! k好久不曾如此疯狂。
# A5 O  j( G6 j  A经世炽热如火，灼伤出云。
/ z% l9 w9 I( y3 i- A# E% M赶到当日第一次见面的酒吧，感觉完全不同。
喧闹已经被轻柔音乐取代，多余的人一个也没有。
唯一的客人，是经世。
他有钱，也知道如何用钱，费尽心血，用电影里最普通的方法震撼出云。
# _0 \. Q+ R* X  p) h/ L有效。
出云推开门，忆起当初在这里远远一眼，选中经世。
他和锦辉一样，西装笔挺，样貌斯文，根本不适合这样的场所，却比任何人都喝得更醉。
6 V6 l" i" R0 A7 n" d+ `经世还是坐在吧台，转头对出云笑："来了？"
# Y4 ]( [( e; X* j"对，来了。"出云走过去，坐在经世身边："我已被你感染疯狂。"
; c, j1 F& j8 a- ^9 W- n* \"方家人都是疯狂的。出云，你诱发我的疯狂。"
"曹出云何德何能，可以引诱方家人？"
"或，引诱我的不是曹出云。"经世缓缓调酒，与上两次不同，不是胡闹，这次有模有样。他深深看出云
  L' t: G. d: p$ f" w一眼，嘴里吐出两个字；"是爱。"
气氛浪漫，音乐浪漫，一切精心布置。
3 @; Q( ]6 y8 k0 m% n8 Q出云感动，经世对他用情用心，一时无话可以表达心中感受。
"尝一下这个，最新杰作，名叫加勒比海。"经世递给他一杯酒。
出云尝了一口，扬眉："咸的酒？"
& x' ^9 W$ U# {* v& O+ R( E2 l"对，放了一点点盐，海难道不是咸的？好像眼泪一样。"
$ ]1 m5 F2 z$ n. I透明的颜色，微咸的味道。
比起海水，更象眼泪。
; R' ]$ \% ^% ~: r+ y+ P! l出云放下酒杯，拥着经世。
4 u/ l- k0 I9 U6 H1 N经世靠在出云怀里，静静享受，半晌说："出云，那间小旅馆的房间，我订了。"
"好，我们去。"
. X8 b  r( f" |' C9 d他们离开酒吧，将满耳轻柔音乐抛之脑后，如少不更事的小情侣，彼此牵着手，沿小路回旅馆。
7 j0 w4 ?) C/ z' X同一个房间。
6 E# `* h- z% ?! h8 m7 p+ v# z打开门，忆起锦辉当日高兴地说："看，出云，我们的房间对海，真是好运气！"
出云恍惚。
身后有人问："出云，怎么了？为何不进门？"
' I+ m9 Z% ]* ]- Q这才醒觉。
( V0 }5 B# l5 j3 w经世入门，抬眼看见窗台，走了过去，垂眼："就是这？"
+ M! m8 n2 n/ J$ L$ W+ u"什么？"
"就是这里，曾经摆过那盆断肠草？"
出云忽然觉得刺心，默默点头。
. E! p  g$ n  ]& z# c经世叹气："出云，你还是不忍心。"他环视周围，喃喃："又是一屋子的证人。"
见证当日肝肠寸断的舍弃。
看着那盆断肠草，如何递到锦辉手中。
" H3 F, m9 C  H8 Y2 @出云无言，闭上眼睛，靠在墙上。
墙啊，你可还记得，锦辉当日对着那断肠草在窗台呆站一夜，想了点什么？
) _1 m9 C7 e$ K% s经世默默看着出云，忽然无限悲哀。
3 i  U# h0 G7 e9 i! t) ["这个地方充满回忆，是吗？"
3 ?7 |/ s; S3 K4 M7 j1 u"对，痛苦万分的回忆。"
3 [5 `3 V% N! y* E6 U3 \+ K- R5 `0 r"只有痛苦？不要忘记，我们也曾在这里过了一夜。你坐在床头，哄我入睡。"经世苦笑。
"对，那夜你大胆非常，自愿献身。"
"可惜你不肯要。"
"出云，提一个要求。不要再寻锦辉，你们已经结束，找到又有何用？"
+ x2 f: r4 Z/ Y( F1 v* |"即使结束，我也要知道他的下落。"
& ^* n9 Y# D/ J+ T% k" J! Y经世忽然激动："自欺欺人！你明明无法忘记，明明心中还存有希望和他重来一次。不不，其实你的爱一
- d+ h7 u% P1 M. H1 C1 g5 ^0 L直放在他那里，从来没有收回。"
% [8 e! w) o0 {& u心底的纸，被经世莽然戳穿。
) @8 E- b! n7 U) [4 n" n出云神色茫然。
"那我是什么，一个在没有找到锦辉前不愿放手的替代品？出云，说明白，你把这个说明白。"
* o2 c. E% }: `+ u1 i) E; K"要我说什么？经世，你不是替代。你和锦辉截然不同。"
"那么，选择一个，我或锦辉。"
"经世，不要逼我。"
# T  e0 [: e( T/ S- ^经世骤然沉默，失望非常。
他点头："好，我不逼你。"如泄了气的皮球，坐在窗台上。
两人默然对视。
5 I8 P! I$ g; ?- _看着经世无精打采的样子，出云不忍。
: |4 s; z$ Q( e+ D世界变化，痴心已成极端缺乏物质，有人终其一生，遇不上一颗。
曹出云有何福分，竟然连遇几个痴情人。
锦辉，他去得无声无息，一定黯然神伤。
慧芬，她活得悲哀，死得无辜，墓碑上仍求一个名分。
怎忍令经世失望？
0 L( j4 \3 P8 k无人重视他。
$ W" Z' q, `1 H* {大哥和二姐给他的，只有钱和放任。两者综合起来，变成一个词--漠视。
他哭着说世界冷漠得如坟墓，
正满腹感慨，几乎泪盈于睫，经世忽然抬头："出云，我们去游泳。"
"嗯？"
"好好的度假，怎么会闹着这样？是我太任性，求你原谅。"
; G, S  R- d* @! C& i1 y1 B"经世......"出云靠近，吻他额头："是我不好，让你伤心。"
"不要说了。"经世回复活力，跳下地："我们夜泳，把前尘往事，都留在海里！"
5 Q0 s2 T6 H. ~6 s) o2 t想得开有想得开的好处，闹过之后，立即痊愈。
连带着出云也开朗起来。
# d! l) D# w5 h% A) L"好，我们夜泳。"
拿了泳裤毛巾，孩子一般跑到海边。
0 K& V" m6 ^% F. F( M6 n度假圣地的海滩边设备周到，霓虹灯照亮一片海，为夜晚游泳的客人服务。
" Y6 w# J. G) v0 E3 z( ]( Q  L* j他们选了一处沙滩，换好泳裤。
经世说："出云，还记得我们那次在沙滩赛跑？"
/ j- o% ]& e+ C# Y"记得，你把我推下海，害我损失一套崭新西装。"
"再来一次。"经世指海面的浮标："谁到那里，谁就赢。"
出云眺望，挺远："好，看谁先到。"
比赛开始，两人从沙滩上同时起跑，投奔怒海。
一入水，发觉经世一直隐藏实力。
他竟然是游泳好手，两三下间，比出云快出一个身位。
9 d) n% m! L4 g7 B) e) l出云雄心顿起，立即追赶。
两人一前一后，游出很远。
经世一路领先，到达浮标，转头看出云一眼，却没有停下。他继续向深海游去。
出云叫："经世，你去哪？快回来，那是深海。"
: z& f/ a6 e, E* O  F( O4 f  v7 Z: h( T经世恍如未闻，只顾向前。
那种样子，仿佛已下定决心要游到海的对面。
6 e# c- B% y* u+ A, }5 k"经世！"出云忽然害怕，他飞快赶前。
海水打在面上，涌了一点进喉头。
9 a0 k) q8 @# Y; G! ~% k苦涩到了极点。
* A. h5 G3 m3 s& m- }1 S" V7 @经世还在向前游，一股子誓不回头的味道。
看在出云眼里，是令人无法面对的壮烈。
身体已经疲倦，游出去，还要保留力气游回来。
' }% z+ H, l1 n, T- o# ?0 g% O太危险。
但他不能放弃经世。
出云继续追。
远远看去，象两人奋不顾身，要以肉身横渡加勒比海。
"经世！停下，危险！"出云一边游一边大喊。
/ O' [% _. r# C8 s. p风不知什么时候起了，卷起浪，淹没人声。
经世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，出云瞪大眼睛，生怕一个疏忽，让他消失在茫茫海水中。
不知不觉，已过海滩游泳线。
这是游客的安全范围。
哨声响起，一艘巡逻船驶了过来，工作人员在船上打着探照灯，探头。
"这里已经过了安全警戒线，非常危险，请回头。"
% I; H% [; t" W! K不愧旅游圣地，居然有人时刻监视，以防游客出了安全范围。
9 ]; l: \- ]1 y" A+ }' m0 U出云松了一口气。
向前一看，经世已经没了踪迹。
. F, ^0 s% n0 i  U, m0 I0 l"经世！"出云惊叫，四处紧张地看。
没有影子。
他不可能游得这么快。
6 n  R' s' k) B心立即被揪到极高处。
' F* C6 f  M3 T$ f! Q9 ~出云向工作人员求救："我的朋友，他不见了！"
"什么？"
2 U& S: V) ~3 R"刚刚还见他，离我很近，不超过三米。"出云指示刚刚经世经过的地方。
3 w0 R, u9 k9 X, m  q9 q; ]工作人员也紧张起来，立即回头大喊。其他在船上的人立即跑了出来。
"可能有人溺水。"
# a0 e& v( ^. R5 C  g众人外衣一解，里面就是泳裤，纷纷毫不犹豫跳下水，头猛向下一扎找寻。
! d- |* `' Z5 @3 V$ ^4 E, H船上还有一人，联络岸上要求救援。
出云也在水中不断潜水找。
大海无情，大脑缺氧几分钟就没救。
有人游到身边："你已经疲劳，先上船，我们会找到他。"
9 ~- ?3 b- C' F' K"不，找不到经世，我不上去。"出云激动起来，再次扎身入水。
夜晚的海里沉黑一片，幸亏船只上的人和设备都专为救援准备，强力探照灯一亮起，顿时可以看到很远。
+ U  q# s- k- h1 c; K% A& Y9 U经世，你在哪里？
世界冷漠，你宁愿睡在冷冰冰的加勒比海，从此永不见天日？
加勒比海，在出云眼中蓦然变得可怕。
: Q+ ?3 J2 d! H, {! [几乎就要发疯的当口，听见有人大喊："找到了！在这里！"
1 E; ^# ^5 s3 m- O! t大家立即聚合营救。
. L, G7 g3 X# z" q: b"经世！"
他们找到经世，他也许是抽筋，也许是过于疲劳，被水没顶。
/ X$ j) K( S" Y; g救上船，平放在甲板上。有专业救援人员为经世做人工呼吸和检查，出云跪在一旁，小心翼翼到不敢呼吸
。
2 ~7 K6 a0 Z2 @. l6 H忙碌过后，经世微微睁开眼睛。
睫毛颤动后，重见世界的眼亮如星辰。
2 |; y' L0 J, y% R围在身边的众人都齐声欢呼。
" z8 j4 g( h. b出云倾前，着急地抓住他的手："经世，我是出云。"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激动。
经世看看出云，脸色平静，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。
工作人员说要送他到医院详细检查，经世摇头，从地上缓缓站起来："我没有事，不过小腿抽筋。出云，
! r" @8 l/ n  l- r我们回去吧。"
) e; _8 U4 c0 U2 _2 D他再三坚持，众人只好答应，把他们二人送回岸上。
换了衣服，一路沉默回到旅馆，空气象凝固了一样难受。
经世没有说话，他洗澡，然后躺在床上，闭上眼睛。
出云试图沟通："经世，我知道你心里难受，请你原谅我？"
/ m2 @" C% q# L& b- e经世没有回答，诈作入睡。
潮声袭来，更加扰人。
# R, f  b: T2 w- @% D' ?出云睁着眼睛，总怕经世又做傻事。
/ _( \9 \; G" H+ D, w" R8 U安安静静过了两个小时，经世忽然睁眼。
他轻轻唤："出云。"
) b3 K1 J2 ]3 K( [/ I! m"我在这里。"出云如奉纶音，款款深情。
# i& c0 J0 ^/ y1 U2 I# g# U"爱是世上最稀少物质，看来我注定失望。"
5 X& ?# K3 G' G5 Z  a出云被经世眼底绝望所惊，忙说："不会，世上有我爱你。"
5 z' ?( z0 B) m: U4 T- d"你的爱在锦辉那里，不能收回。"
"不要怀疑，到今天，曹出云爱方经世。"
经世企求地看他："真的？你已经决定？"
"是的，我已经决定。"出云发誓："田锦辉与方经世两者，我选方经世。"
& ~, {8 g5 |8 Y& u"我不信。"
5 }$ M5 `' z4 U+ m) Y- v- Z' J8 O"你必须信。经世，锦辉已成过去。我答应你，再不寻找他的踪迹。"
/ ?% V( G! B0 x' @4 s/ m4 p9 ]8 M/ Q"你不后悔？"
"我内疚、担心，但不会后悔。"
经世闭上眼睛，似乎已经听到今生最渴望的说话。这快乐来得忽然，需要给自己时间缓缓品尝。
出云静静凝望他。
"一屋子的证人啊，请你们记住这晚。"经世喃喃："曹出云的爱已经不属于田锦辉，它属于我。"
"对。"出云低头，轻吻经世。
( Q( I0 u  L. M7 Q; ~. W刹那间，他决定彻底背叛。
' X" t0 h3 p3 T0 y4 S* z1 }放开锦辉，收回曾经的爱，把心给另一人。
可以与他共度一生、值得珍惜的人。
, Z6 K; W+ `+ c2 n此生，不要再伤害，不要再抛弃。
"经世，从今以后，我的爱属于你。"
! g8 F, s: Y4 h"锦辉呢？"
"再没有锦辉......"
热吻缠绵。
! N$ k$ T9 ?. I" @) K出云眼里，天地只剩一人。
; [1 E& N3 Y" m0 J, [0 {# P不是锦辉。
* R( L, L2 A- V( W& j) P7 R一夜，经世如飞蛾扑火般热情，任出云残害。
加勒比海潮声中，四周景物默默作证。
锦辉，已被遗弃。
+ }7 j; N/ `* v! A: h+ p身下满额汗珠的，是经世。
方家人。
" d4 W- m; E# a/ E& w7 N" w6 t2 j原来肉体交媾如此神圣，代表悲剧的逝去，幸福的到来。
进入经世那刻，出云虔诚对天发誓：尊重，爱护，还有再不伤害。
经世紧咬牙关，没有发出声音。结束时，他才说："出云，爱原来是这么痛的。"
出云怜惜，为他处理善后，抱着他沉沉睡去。
次日天气依然明媚，房里开着空调，微风被玻璃窗挡在外面，阳光却大大方方进了来。
# q1 ~) B- C' j, I1 f' a) Z. x出云睁眼，满目光辉。
4 d% Y2 D! H9 f7 |: z, s幸福已到，为何感觉少了什么？
1 |$ i2 M- ~2 F1 G低头，怀里却空空。
经世在何处？
1 [( H$ }  c6 Q$ i% M"经世？"出云下床，进浴室。
2 ^) k$ t" n* I2 l7 @: h" b* o7 o( P浴室空荡荡。
房间一眼可以看遍，人去了哪里？
出云疑惑，再找。经世的衣物行李，居然一件不见。
心咚一声。
他拨经世的手机，没有人接，想了一下，拨服务台。
5 W: {/ y2 }) q* j"我是302的客人，请问你今天早上有没有见过我的朋友？和我一起入住的那个。"
8 Q7 N6 @' H/ `& U& g"曹先生，你的朋友已经离开。我看着他提着行李走的。"
$ Z& o2 a# ~2 V( a9 W0 c"什么？那他有没有留言？"
  _* e5 l) k- v; ]9 ]"没有。"
; j+ ^$ b, ]7 t6 d坐在房间里，出云心头凌乱。
经世，为何不辞而别？
明明昨晚恩爱缠绵，尽表痴心。
/ S2 B3 S" Z' l- u, L0 S$ t: M出云坚信经世，他决定留下等待。
5 \7 [) X- W+ z! g+ u6 A一连三天，还不见经世踪迹。
4 c" A3 X. A1 e3 c& P  g9 t心烦意乱。
+ B0 A2 z+ Z+ h) K& M9 |( _4 ?- W禁不住和方经婵联系，苏明夫妇存心躲避世俗，遨游加勒比海各处，根本没有留下联系方法。
出云心如火燎，终于再也坐不住。
! v8 a1 M& I4 p) \; |事情古怪得没有道理。
他离开旅馆，决定开始寻找经世。
+ x; u: C8 b! ^; C或，经世还不习惯被人所爱，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沉淀。
6 Y7 b+ Z" E. o8 K" K( H" k1 d出云发疯一般追寻，他跑遍和锦辉去过的地方，最后坐上飞机，直扑阿曼群岛。
那间偏僻小酒吧里，同样没有经世的身影。
- X  M# ^$ q* d- N* ?出云失望。
无计可施下，只好再到方家别墅一趟。
$ M+ [- I0 Y4 Q6 @6 o/ G7 ~5 g* \"三少爷没有回来。"管家在大门处就给了一个失望的答案。
"那有什么方法可以联系方经婵？"
- k5 b1 T+ I. q* `极度期望了解经世的方经婵，可以如上次那样给一个限期。告诉出云，某时某日经世就会自动出现。
管家笑着摇头："二小姐现在度蜜月中，不想任何人打搅，没有留下联系方法。"
- H0 M9 M( _! s+ ~! j9 j出云肩膀垮了下来。
管家同情他，请他在门口稍等。
3 [  B" x/ x7 s: u6 _一会儿，管家出来，说："曹先生，二小姐我们是无法联系了。不过大少爷正在这里度假，他说了，如果
4 u/ u8 P5 v6 @* o你觉得有需要，可以见他。"
0 ]  Q' J- Q! C0 z4 k. q' V方经鸿在？
4 A9 k, f8 x7 f- W  W, c8 [) H7 _出云有点意外。
碰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经鸿，已经难得，不料还肯主动见他。
方经鸿在露天阳台上，穿一袭白色睡袍，拿着财经报纸，小圆桌上一杯香浓咖啡。
7 O! Q1 H* ~- P5 c十分惬意。
此人继承庞大家业，事业如日中天，算得上是人中之龙。
% @" Q! z( A; @% _& M3 j+ l方经鸿抬头，笑："曹出云？"
"是，我是曹出云。"
4 b, F/ Y4 L3 \* }他收起报纸："久仰大名，请坐。"
"方先生，令弟曾和你谈起我？"
/ a( k4 f, Q  M/ I) k4 X$ H# n"从不曾，不过我知道你们有来往。"方经鸿坦然相告。
& Z8 {$ A  t0 Y; J" _方家两兄妹，听到他的名字的第一反应，都是久仰大名。
这是方家习惯？
! k% }: ~8 a8 H; y$ q6 ]# P出云疑惑，坐下。
$ a# m) c' S4 M* O- T& W"我今天来，是为了经世。他失踪了。"
$ z1 t3 P9 X% s# m8 x% O和方经婵一样，方经鸿毫不紧张，笑道："失踪？"
"是的，清晨不知所踪，电话没有人接，无人知他下落。"
"你想找他？"
"当然。"
1 n1 d) `' L" K6 B& ["恕我无能为力，经世要消失的时候，没有人可以找到他。除非他存心被你找到。"与方经婵同样的不在
乎和漫不经心。
) k- Y, S+ q3 V5 P1 E出云再度愤怒："方先生，你不觉得正是你们这样的态度，伤害了经世，让他养成这种习惯？"
"出云，方家人并不脆弱。"方经鸿轻松地唤出他的名字，仿佛对他熟悉非常。"方家人可怕，无一例外
。"
, |5 z0 Q/ }$ Z: ^* A% n* K出云一怔。
1 L2 c" ~8 X$ J( s& @"经世并不可怕，对我而言，他是命中的光。我爱他，珍惜他，不象你们，让他活生生被冷漠所伤。"
" n1 p: g7 C* _" ?+ \+ _  X方经鸿忽然冷笑："命中的光？你能肯定自己一生中命中的光只有一点？若不是唯一，怎能如此理直气壮
+ C$ C2 |/ H* C6 X- p，指责于我？"
# x/ i# j5 i1 P5 [方经鸿的话，正中痛处。出云再度一怔。
+ z$ a; i7 }  N/ W1 Y0 E"经世为什么失踪？你要答案，去找经世本人吧。"方经鸿转头看海，且转移话题："多美的加勒比海，
这地方是为了经婵的婚礼而特意买下的。自从定下婚期，经婵每天都用一半的时间，对着这海。"
谈话没有结果，出云始终还是没有得到经世消息，反而更多了一点狐疑。
  U9 I7 i/ g. k2 T7 I方家，其中似乎层层叠叠藏了不少蹊跷，待出云抽丝剥茧。
* g, u- r1 p' \! U/ k! Y3 c! @7 s从方家别墅出来，出云茫然举目。
! a# z1 |3 s' h2 Y: N心空荡荡，经世踪迹渺然。
他不甘心，刚刚寻到的幸福，怎能消失得无声无息。
1 u5 h& }! i4 |4 ~1 U. \毫无理由。
( [  b+ {% P& u搜肠刮肚，只有最后一个可能的地方。
# Y7 O3 H: m* d* h; Y在那里，出云忘记对锦辉的誓言，亲手带经世走进原本只属于他和锦辉的世界，奉上只有锦辉尝过的天上
7 V6 H7 e( }+ }7 _美食。
航运发达的今天，世界已经变小。
9 Z+ r9 v) R1 x+ \出云为经世奔波，再飞回香港，直奔小屋。
来到门外，才发现没有钥匙。
2 D: J' o3 J# w" j3 `/ u钥匙在经世处，他当日问出云要了，以寻找锦辉下落。
) z1 B1 E+ R+ v+ y7 T, Z/ ?3 z无声的门，默默挡在出云面前。
"经世！经世！你在里面吗？"
出云大叫。
没有回应。
: \: U$ p5 g8 P4 e4 o无处可寻，出云垂头丧气回到公司。
珍妮一见他，立即说："曹先生，方经世先生送了一件礼物过来。"
- b5 `4 x1 }5 {8 l' {"什么？"出云精神一震："在哪里？"
包装得很漂亮的礼物盒立即递到出云手中。出云一边拆，一边问："那经世的人呢？为什么不留住他？"
语气中有不假思索的责怪。
珍妮小心解释："方先生没有亲自来，是派人过来的。"
9 S* E) t" g' Y2 k' g7 e, c打开盒子，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钥匙。
正是那小屋的钥匙。
这是什么意思？
6 l8 q) h) o9 r5 J7 w出云只觉得迷雾越来越浓。
他拿起钥匙，冲了出去，只剩珍妮一人担忧地站在办公室里。
5 l* d. r' Z6 ~" ?* C0 I0 z% [驾车一口气狂飙到小屋外，出云跳下车。
难道经世，就在屋中等他？
那他刚才为什么不开门？
出云心底，忽然泛起不祥感觉。他害怕，更加用力地扭动钥匙。
- y. A2 w! f; l3 m; x3 w& Q+ |" y门开了。
+ v# N' P) E! ^; q" y"经世？你在吗？我是出云。"
里面空无一人，安静得令人害怕。
屋中四面墙上，写满密密麻麻的字。
鲜红的颜色，乍一看去，象道士作法的符咒。
8 n) u2 O1 X/ H0 `/ t6 f出云吃了一惊。
% A: V( P% v, G5 o5 b" Q. X出云，出云，出云......满墙都是他的名字。
0 H3 D3 n) G4 b一字一划，写得极为用心细致。
这是锦辉的字！
+ b% E9 [% R& b3 \8 N5 E! [* L9 O出云几乎要狂叫起来，他慌张地凑近，担心那些鲜红的颜料是血凝固而成。
" ]6 V+ \. F! |5 X: j3 c幸好，不是。
他松了一口气，随即跳了起来。
锦辉，锦辉回来了！
+ P9 t" ~# ^1 g8 K他在哪里？他到哪里去了？
"锦辉！你在吗？锦辉！"
只有回音。
出云把整个屋子翻个底朝天，找不到答案。
+ V5 V3 I/ D# l+ U  Y1 t1 a3 |锦辉回来过，他写下满墙的名字。
* d2 z5 m% o) ?  y5 _, v1 b" o经世呢？他又在何方？
$ v, Q. w8 z5 y0 w1 t  l3 Y$ m一屋子的字都在眼前旋转。
出云激动、喘息，渐渐安静下来，筋疲力尽，瘫靠在墙角。
. |8 n8 Y8 `, N: q他轻轻摸墙上的字，沉沉问："墙啊，他们到哪里去了？告诉我，到底发生什么。"
墙没有回答。
惊醒出云的是***。
; x( h) Q- T; _/ B5 o7 P滴沥滴沥............清脆悦耳。
"出云，是我，方经婵。"方经婵的声音，此刻听来特别优美动人，恍如天籁："我已度完蜜月，回到阿
( l. R9 }8 W3 C$ E  Z6 v3 a+ }2 g曼的别墅，你找我？"
出云激动："经婵，经世不见了，他什么时候会出现？"
4 Q2 D1 R6 n- K- Y"你当我无所不知？我已经说过，经世消失的时候，无人可以找到他。"
"求你告诉我，我一定要找到他。"出云满心焦虑，几乎哽咽起来。
经婵顿了片刻，才开始叹气："出云，来这里吧，我们谈谈。"
"好。"
出云一口答应，挂了电话，再度直飞阿曼群岛。
自从认识经世，便是这样天南地北的连续往返来回。出云到达方家别墅时，已十分憔悴。
$ ^2 N$ M3 f5 v1 W# a% S3 P管家同情地看他一眼，引他到二楼露台见方经婵。
: k, c1 J, z" m% T这是上次方经鸿见出云的地方。现在，方经鸿已经走了。
' [  P9 |  Y  u, a; ["出云，坐吧。"
5 W* X+ |5 p9 z: ^出云坐下，迫不及待提问："到底怎么一回事？经世和你，你们有什么瞒着我？"
方经婵品一口红茶，徐徐打量出云。
她忽然笑，真正地笑。
7 B, Q/ |) x( l+ Z"出云，我警告过你，不要接近经世。"
"把事情说清楚，到底里面有什么蹊跷？"出云如被人玩弄的老虎，愤怒不安："我有权知道。"
3 f+ E4 s  `9 w8 y4 W1 L"经世就是这样，把麻烦惹来了，就不吭声地消失几月。"方经婵感叹，然后正色道："出云，你以前可
认识经世？"
"不，"出云摇头："我们今年初识，经世的名字，我从前听都没有听过。"
0 j$ A) J" K; R4 W/ ]"但经世早知道你的名字，不但他，连我，连大哥都知道你的名字。"
"怎么会？"
"对啊，鼎鼎大名的方家，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你的名字？"方经婵的眼光，移往海平线，仿佛要开始一段
极美好的回忆。"老土一点，说一个故事吧。这个故事，开头十分美丽。在一年前，维也纳有一个街头画
: r9 B# i/ j/ x! j+ d8 @家，他租住一个小阁楼，有时候到餐厅兼当钢琴师。"
出云顿时一震，失声说："锦辉？你说的是锦辉？"
6 I+ _& `3 w6 f& R/ F; j& U* \"这个人过得并不富贵，但很满足。他年轻英俊，总散发一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光，把每一个遇到他的人深
深吸引进去。"
出云沉声问："经世遇到他？"
"不，遇到他的是我。"不用多问，方经婵脸上的甜蜜已经说明一切，她深深呼吸一口海风，继续说下去
& u8 P  Z& z7 l. @$ l, }. @6 L4 @："我被他耀眼的光芒迷惑至不可自拔，情不自禁亲近他，每天到他的小摊要他帮我画画，每晚到餐厅听
0 @+ q8 ?) z8 l8 Y9 x" Y; ^9 h1 `' ^他演奏。经世开始妒忌。"
"他爱你？"出云若有所失。
$ P( h0 b: o& K) X) ]" I"不，他不爱我。"方经婵苦笑："他说他不会爱上任何人。田锦辉，带着曹出云的爱，走遍天涯，自由
自在。"
8 H3 Z; z8 t: M: u/ @出云的头，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下。
他摇头："不不，我们已经分手。锦辉必定伤心绝望，远走天涯。"
; T4 J( t. b+ @* |  j. O"出云，他深信终有一日你会寻他。你的爱在他那里，已经要收也收不回来。你不曾见他自信的样子，真
是无人可比的英俊。"
浪花起伏，拍打在出云带伤的心头，永不停止。
8 ~) Q: P9 [* \1 t) r" e"我愤怒，无奈，死心之余仍不能忘记他，于是一意孤行选择有锦辉影子的苏明为夫。方家的人从来不能
6 ~. E: o3 E! W5 I5 G" X让人辜负，大哥知道此事，决定见锦辉一面。谁料一物克一物，方家人见到锦辉，竟然就如穷人见到稀世
珍宝，再也不可自拔。"她静静凝望出云，最后绽放出一个凄绝的笑容："结果，大哥爱上他。"
"方经鸿？"出云惊呆。
- J1 F! q& p" x"比我更疯狂，也必定比我更悲伤。方家兄妹的爱，被锦辉抛之若敝，视若粪土。在他心中，天地只有一
6 t% i. y* {9 D. e1 t人，曹出云。大哥恨极，失去理智，把他囚禁起来。"
出云跳起来："他囚禁锦辉？他......"
. E- h, z; z  F9 _0 w"锦辉一直试图逃跑，在他心里，只担心有朝一日曹出云寻他，却寻不到。经世更恨，他连失大哥二姐的
( ]: m& [. g+ J* i( G独爱，誓言报复，一日夜里，救走锦辉，把他藏起。任我们怎么问，都无法得知锦辉的下落。"
"经世？"
"是的，经世。"方经婵冷冷问："你忘记了，他也是方家人？"
一股冷意，从脊椎分散到四肢，让出云几乎打起冷战："他为什么要这样做？"
2 }8 k; i' |* Y8 A3 S. y1 Q海风吹来，抚得方经婵长发轻颤。
1 I$ L5 U" u, N0 A% r她笑得淡淡，居然有几分与锦辉相似："当经世和你一同出现，我们终于不再追问锦辉下落。经世已经准
备复仇，他要夺去锦辉最珍贵的东西。事情应该告一段落，我和大哥，决定不插手，静观其变。"
7 W6 A0 b/ w" Z$ G2 P经世的精心布置，不过是为了让锦辉绝望。
他要让锦辉在一旁，默默看着出云如何收回只属他一人的爱。
4 V; H  p' s/ n& y8 I' V出云震撼，无法置信："你们怎能袖手旁观？你们不是口口声声爱锦辉吗？为何竟如此忍心？"
. y) {) J, K7 l$ F* Y- K"田锦辉的心，天下只有曹出云一人可得。方家家训，得不到的，便要毁去。你忘记了？"
6 u% Z% I& w5 N出云狂叫一声，吼声回荡在加勒比海上空。
"不可能！这不可能！"他撑着露台的栏杆，全身力气象被抽干："经世不可能这样做。他怎会知道我会
去那酒吧？怎会知道我会和他交谈？这不可能，你在骗我，你要耍计分开我们。"
) w% Z7 f% o! S) o- c# B方经婵不为所动，冷冷说："那倒真是你自己送上门的。经世未决定如何报复，你就自己一头栽了过去，
/ |1 J0 Q) j- l+ P3 p你一开口，他已经知道你是何人。游戏开始，直到得出胜负。"
"荒谬，完全荒谬。"
# b- U" A4 }' S# f# z8 g/ {出云无法接受，不断摇头。
3 U! L3 o4 K; U, Y) R5 J但心底，他知道方经婵没有说谎。
事情并非完全无迹可寻。
+ n: W$ E! T5 b3 @) B经世的脸，在他眼前晃动，举着酒杯说："我们的相遇，是孽。"
1 c. V" J0 e3 f- R2 g经世哭着说："不甘心有罪吗？出云，请不要和我说应该当一切美丽幸福，我渴望做点什么，让自己不再
& `2 Z9 M+ a1 s$ O9 q+ ]# Y& h如此悲伤。你不知道，我有多么悲伤。"
出云当初如何回答？
对了，他说："不甘心无罪。只要可以让你忘记悲伤的事，就尽情去做吧。"
一句话，打开送锦辉下地狱的大门。
  b+ I% O. ~" D# g方经婵淡淡的模样，与出云的激动全不相同。
; U# L* Y- w8 f/ D; k0 r' F. }得不到的，便要毁去。
锦辉不属于方家，他的被毁已成注定。
$ X/ X8 h9 G. Y. l  W" Z' i6 Y经世不下手，有朝一日，经鸿也会下手。
; x! N" `. D7 X. P甚至是经婵本人。
, c- H' _" H4 W, t1 q. `悲哀而狠心的家训，逼经世做了侩子手，让出云当了屠刀。
$ j5 }/ X' [$ A5 N  P7 c/ r7 `, |"出云，我今天揭开谜底，是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。"方经婵看着出云，幽幽说："他爱得那
么真，那么纯，那么自信，这一切注定被毁灭，但至少曾经存在。"
出云双眼已经失去焦距，他喃喃："经世，经世在哪里？我要问清楚，我要知道锦辉在哪里......"
& f; C0 f  ?( f& e, }3 x他终没有见到经世。
撑着最后一口气，坐上飞机。
经世取了钥匙，把锦辉困在屋内。
- f3 D9 Q& i; l$ g1 q& m7 t/ Z偏僻的郊外，无人，电话已经断了，无人知道他在那里，除非出云不舍得忘记，前去怀念。
" b8 Z* ^- i" z( B2 F可惜出云负心，他答应经世，不再前去。
经世用这个残忍的方法，嘲笑锦辉的爱。
2 J) e4 F0 j( m9 a锦辉把他的思念，写在墙上。
' X2 ?) k+ ~9 K( T5 m密密麻麻，一丝不苟，如他的爱。
7 B/ I3 A7 ?$ c& _, E, J但锦辉最后去了哪里？
他离开屋子，是经世放他走？还是逃了出去？
出云在座位上大哭，众人侧目。
6 a9 r* B3 k5 H! H原来锦辉爱他信他，从未停止。
' o1 Q( h% V# Q他们不是悲剧，而是根本不曾结束。
到哪里去？
茫茫人海，哪里去寻？
$ F; G% M# r1 l& Z% N& U# x他是否还有资格去寻？
到加勒比海，那间房里，曾有一盆断肠草，摆在窗台。
% V. A9 v6 d3 ^  j" ~0 j: C出云第四次，到那间熟悉的小旅馆。
他已是常客。
3 T- I% i; e) ?7 k* y老板夫妇正站在服务台与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交谈："对，我见过这人。他那天晚上晚上来找302的客人，
很快下楼走了，脸色苍白得似死人，好像受了巨大刺激。"
' o6 V4 a, |, R+ z4 b9 j* i! Y6 t老板娘一抬头，看见出云："哦，就是这位曹先生，当天就是他住302，还有另外一个男客人和他一起。
"
出云茫然。
6 g8 E. y; h2 \+ x警员向他走了过来。
"发生什么事？"
"请问你是否曾在八月十日住过这间旅馆的302房？"
"是。"
"那么，你认识这个人吗？"
一张照片递过来。
9 q' \( G& b  _0 [8 [( A出云低头，惊叫："锦辉？"
"你认识他？"
"是我的朋友，我一直在找他，他在哪里？"
* F! [: B3 V% `+ q' @"此人八月十一日凌晨租了一条小船出海，多日不见踪迹。最后有人在海上发现这条空船。"
$ J5 ~! R5 a% L% ]% `连续不断的重击，最后一下力比千钧，终于让出云眼前模糊。
' b1 a* `7 K3 {# m  r/ A一切失去意义。
"人呢？"他痴痴地问。
6 N) o, `$ ~  J4 T9 Z2 \& F"船孤零零在离岸极远的地方飘浮，船上无人，我们在船上发现一张纸条，写着这个旅馆的地址和门牌号
1 V- b6 T/ F) D, d/ D8 v码302，似乎曾有人指示他到这个地方。写这个地址给他的是你吗？"
出云摇头。
是经世，经世放了锦辉，要他到旅馆里来。
/ k! o4 B" D, r: e5 o出云问："他来过？"
"老板说，他八月十一日凌晨来过，走时脸色奇怪。"警员问："你们吵架了？"
"不，我没有见到他，但也许他见到我。"出云呆了半晌，目光呆滞地说："也许他见到我们。"
事到如今，实在没什么好惊讶。
这不是经世的目的吗？
"经世，从今以后，我的爱属于你。"
, [( z5 r  }1 ]# V' A"锦辉呢？"
( G+ C) j* v# i* F$ x8 o2 }"再没有锦辉......"
1 N! e3 a+ C- a+ S热吻缠绵。
" ]' {$ P* x# g; c* G, ~当日，出云眼里，天地只剩一人。
, c$ S5 S4 [; P# T* k不是锦辉。
" R0 @% ^7 ~( L9 @" t而锦辉就在门外。
心碎的声音，被加勒比海潮声掩盖。
锦辉绝望，离开。
他失去最珍贵的，曹出云曾承诺给他的唯一的爱。
他目睹天地，毁灭在出云的彻底负心中。
他不再是带着曹出云的爱，走遍天涯的田锦辉。
5 F+ s' G& w, `, G所以选择孤零零的船，孤零零的加勒比海。
"你朋友已经被列入海洋失踪者名单。你是他的朋友，可以跟我们到警局一趟，提供一点资料吗？"
1 b/ h. {' b8 ^5 P/ V"何必资料，我知道他在哪里？"
"你知道？"
"对。"出云轻轻笑："在加勒比海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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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天后，阿曼群岛方家别墅里。
1 U3 \2 n0 A8 e, L: A: g0 c7 E- L露台上，经世靠着栏杆，无声看海。
方经婵坐着，品红茶。
"曹出云自杀了，尸体被冲到岸上。"
"我知道。"
"经世，你预料他会殉情？"
"不，"经世苦笑："我只是预料，到最后，赢的还是锦辉。"
"你有没有想过，你已经爱上出云，或出云已经爱上你。锦辉死了，你面目露出，可怕异常，他不能接受
) U, N/ g" A- [4 I( D+ u! T( D，只有选择去陪锦辉。"
"是吗？"经世默然，低头，良久才叹气："那又如何？方家人注定无爱。加勒比海，已不复在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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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出云，我们终有一天，可以拥抱于蓝天白云下。"
' U, P+ n0 W& `' |) x"不止，我们要在阳光明媚的清晨，把拥抱的影子投射在海里。"
"你如果摔交，便和你一起摔。"
% c/ S7 t8 P3 v1 U9 e"让我们忘了锦辉，好不好？"
2 ^7 L" m4 Q. Q. j4 R( V) I"方家家训，借给人一分钱，必定要收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万。"
"你吻我，带我去你最宝贵隐私的小屋，亲手做饺子给我吃，然后说：你教人不知该如何是好？"
"世界冷漠得似坟墓。出云，只要你有一日可以如记住锦辉一样记住我，方经世心甘情愿被你抛弃一万次
% j' w& m% ^7 C7 d5 J& Z* w。"
"一屋子的证人啊，请你们记住这晚。曹出云的爱已经不属于田锦辉，它属于我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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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d1 {' I6 U/ c1 f又是一年过去。
方家阿曼群岛的别墅，再次宾客满堂。
& ?6 @( Z& o5 Y% e1 b) [有人的地方，难免有闲话。
+ x$ Z' X: s$ G) o"真奇怪，明明主屋富丽堂皇得多，婚礼这般人生大事却选在别墅进行。"
"听说新郎喜欢加勒比海的迷人景色，特意选这里举行婚礼。"
"方家二小姐三少爷都选这里结婚，不知道将来大少爷是否也会选这里。如此，我还是早点购入一点加勒
/ S9 k2 V1 X" G" o0 ^比海边的物业，将来一定升值。"
众人一阵轻笑。
新娘淑珍娇俏可爱，系出名门，正在招呼自家前来参加婚礼的亲友。
  x, U* k( B4 d0 l2 v"淑珍，帮我安排一间好景色的房间。"好姐妹美瞳对她要求。
淑珍笑："这么多客人，房间早排定了，哪里找好景色房间？"
"不要骗我。我看过了，三楼还有一间正对海景的客房没有人住，我就住那里好了。"
" A# q+ d  w% y4 q0 _: B+ w3 }"嘘，快不要作声。"淑珍小声说："那个房间谁都不可以睡，你千万不要进去，经世会生气的。"
"哦？为什么？"
"不知道。"淑珍娇憨地皱皱鼻子，脸上满是小女人的幸福，俏皮道："也许是因为那里风景独好吧。"
一屋子的宾客，喧闹整个别墅。
' j3 T" A0 T  A6 i只有三楼一个房间，正对加勒比海，风景绝美。
! N  H, C  R6 W% P2 {8 u静，只有潮声缓缓淌泻进来。
但加勒比海，已不复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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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hun123

可别沉了啊 这么好的文章